妻子怔愣了片刻後,連忙問道:“夫君,這是怎麼了?”
衛城淺嘆一聲,握住妻子的手,簡單將事情告訴了自己的妻子後,又道:“我們速速收拾東西離去吧。”
“夫君,你怎麼這麼糊塗啊!”衛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直接甩掉了衛城的手,“你就算幫了宣平國公這回又如何?”
“你可是要在郡守大人手下討口飯喫的!”
越說衛夫人越是生氣,一雙眸子甚至有些發紅,“宣平國公再尊貴,除非他將你帶離這關隴郡,不然有什麼用?之後郡守大人有的是辦法磋磨你!”
甚至還憑白連累了她!
衛夫人沒有想到,衛城沒有出息就算了,之前郡守大人尋衛城一同做私造鹽引之事,他沒有這個膽子,給拒絕了。
以至於之後在關隴郡中備受排擠,升遷無望,鬧得她在一衆夫人裏,也得不到旁人的半分好臉色。
現在,反倒是有膽子做下這等蠢事。
衛城抿了一下脣,看着妻子的目光有些陌生。
“娘子,國公爺前來是爲了調查私造鹽引之事的,此事事關重大,已經摺了不少人了。”
“私造鹽引一事再不解決,後患無窮,甚至會動搖整個趙國的根基。”
“且不論這些,從瘟疫到水患之事,國公爺不知爲百姓出了多少力氣,我怎麼能看着國公爺被郡守大人害死?”
衛夫人聞言,卻沒有半點觸動,冷笑一聲,“所以你就可以看着自己的妻兒被郡守大人害死。”
衛城張了張嘴,幾次欲要說話,最終卻是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沉默片刻後,他轉身繼續收拾東西,“先趕緊走吧,有什麼可以以後再說。”
“哼,這有沒有以後還是兩說呢!”
話雖如此,衛夫人卻也幫忙收拾。
衛城死了,她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喫。
兩人打點好之後,帶上孩子,立刻逃離府中。
可惜,幾人剛剛逃離府中,郡守的人就已經到了。
看到衛城等人要逃,衙衛們哪裏能依?
若不是衛城橫插一腳,現在大人已經得償所願了!
衛城只好帶着妻兒,趕着馬車,拼命地朝城外奔去。
快要到城門時,衛城眼尖地看見城門處鎮守的士兵比往日多了一倍有餘!
他心下大駭,當即勒住繮繩,換了一個方向,沒敢再往城門口奔去。
馬車內的衛夫人與他們的兒子,因着這一番動靜,差點從馬車內摔了下去!
“衛城!”衛夫人扶着車壁,勉強穩住身體後,怒聲道:“你幹什麼?!”
她撩起車簾一看,這不是去城門口的路!
方纔的怒火頓時變成了驚惶,“衛城,這是要去哪裏?”
“城門那裏有人,去不得了!”衛城心下也是緊張不已。
出不了城,在城中更是難以逃離王熙康的追捕,這下子怎麼辦纔是好?
衛夫人自然也想到了此處,頓時紅着眼睛哭罵道:“我怎麼嫁了你?爲你們衛家做盡了事情,卻沒有享過半點榮華富貴,反倒是現在連命都要保不住了!”
小孩伸手緊緊攥住母親的衣袖,“孃親,孃親你別哭,爹爹!”
衛夫人被小孩纏得煩了,直接一甩衣袖,將小孩甩到一邊去。
這一下,小孩頓時也大哭起來,“孃親!爹爹!”
衛夫人也不去哄孩子,反而罵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要是將人給引來了,我就將你扔下去吸引追兵!”
小孩不是很能聽得明白,只聽懂了“扔下去”,以爲孃親是不要他了,嚇得不敢再大哭,只抽抽噎噎地道:“我不哭了,孃親別不要我。”
“晦氣!”衛夫人卻只低聲罵了一句。
“夠了!”
在車轅上架着馬車的衛城聽見裏面的動靜,後面又有追兵,哪怕脾氣再好,這會也忍不住動了怒。
“把火氣撒在孩子身上做什麼?現在最要緊還不是逃出去!”
衛夫人一聽這話,哪裏還受得了,當即吼道:“衛城!這禍事還不是你招來的!”
後面的追兵離得越來越近衛城顧不上馬車內的謾罵,手上的馬鞭又抽快了兩分。
馬匹受痛,跑得更快了些,瞬間又與身後的追兵拉開了距離。
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再耗久一些時間,他們只有被擒的份。
衛城一咬牙,乾脆駕着馬車朝府衙趕過去!
現在,也只有宣平國公能夠救他一命了!
待衛城將馬車趕到府衙門前,發現了他的意圖的衙衛,已經命人在府衙門前攔着,務必要儘快將人解決。
王熙康站在裏面,冷眼看着外面的鬧劇。
他暫時收拾不了趙晉,連小小一個官員都收拾不了不成?
衛城看着前後的追兵,心下一陣絕望,從馬車上下來後,他擡頭看着上面的王熙康。
“郡守大人,請問下官所犯何事,竟然要這般大動干戈地捉拿下官?”
衛夫人緊跟着從馬車上下來,看着這裏裏外外圍了三層的士兵,頓時腿都軟了!
王熙康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一聲,“衛城!你中飽私囊,私受賄賂,還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哈!”衛城自知已經沒有活路,大笑起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郡守大人,你以爲你所做之事,又能隱瞞多久?”
王熙康臉色一沉,厲聲喝道:“將他給本官拿下!”
包圍着衛城的士兵頓時蜂擁而上。
衛城卻是沒有理會,轉頭看向驚慌失措的妻子,閉了閉眼道:“是我對不起你。”
在衛城話音落下時,一柄長刀直接朝衛夫人刺來,她腦海一片空白,情急之下,直接就近拽過身旁的衛城,擋下了這一刀。
“噗嗤!”
長刀直接沒入衛城的腹部,他難以置信地看着衛夫人。
衛夫人還抓着他的手臂,觸及到衛城的眼神時,像是被燙着了一樣,飛快鬆開了手,“是你自己說對不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