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舊日曾經爲梁王賣命的官員戰戰兢兢，繃緊了頭皮，行事比以往謹慎數倍。
突然之間又抓到梁王的殘黨，不少人都察覺到，汴州城內怕是又要掀起一片腥風血雨，每個人都不願意做權利傾扎的犧牲品。
一時間，朝堂上的羣臣倒是各個都小心翼翼，老實得不行。
消息傳出後，許多人首先便覺得趙晉要倒黴。
若是論與梁王關係最密切的，無疑是趙晉，身爲梁王之子，現在又正好遇上樑王殘黨被捉拿，怎麼看趙晉都有嫌疑。
不少與趙晉有過節的官員都樂見其聞，甚至想要看看趙晉惶恐不安的模樣。
可惜，趙晉聽到消息後，平時行事與平常無異，反倒是比他們這些人還要鎮定，而趙乾也沒有因此冷待趙晉。
事實上，在消息傳出後，趙晉狠狠地鬆了口氣。
收到消息當日，緊繃了兩日的宣王府，驟然放鬆了不少。
“僧帆未回來之前，白五、池一、武田，你們先……”
趙晉面色沉靜，一點點將後手佈置好。
不管這運氣是人爲，還是天定，既然送到了他手上，那他只管用便是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橫豎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加糟糕。
宣王府表面恢復了平靜，私下裏各處都動了起來，包括趙晉已經在趙國佈下的情報系統。
一張大網，以宣王府爲中心，消無聲息地蔓延開。
只是不知道，這張大網最終能否將趙國籠罩起來，還是被另外一張網捕獲。
“各憑本事吧。”趙晉長長舒出一口氣，“總歸局面不會更糟糕了。”
數日後，原本已經緊張不已的汴州城，再次被砸下了一顆巨石！
幾位大人前來覲見趙乾時，正巧遇上趙乾在御書房內大發雷霆，還沒有走到門口的丞相等人，都能將那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岑謙頤心裏一咯噔，與幾位重臣對視一眼，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前來與帝王議事，卻遇上帝王怒火，簡直沒有比這更倒黴的了。
“幾位大人稍等，奴才先進去通傳。”守在門口的侍衛和太監也是渾身緊繃。
尤其是今日輪值，要進去通傳的小太監，走進去時，雙腿幾乎都在發抖。
“陛，陛下，幾位大人已經來了。”
他沒敢看殿內的情況，但是一股血腥氣直接衝着他的鼻尖而來，
小太監哪怕盡力掩飾，聲音裏的顫抖還是泄露了出來。
御書房內靜默了一瞬，趙乾沉冷的聲音響起，“將人拖下去，逼問出是何人！”
“是。”
御書房內押着兩名渾身是血的囚犯的禁衛軍應了一聲，又將人拖了下去。
“先清理一下地面，然後再將幾位大人叫進來。”
御書房內的宮人一通忙活，小太監等御書房內的血跡清理乾淨後，才抖着雙腿走了出去。
“大人，陛下有請。”
幾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又青又白。
然後又是宮人忙活着清理的聲音。
顯而易見，他們來得當真不是時候。
陛下恐怕是在裏面審問犯人，可能夠勞動陛下審問的犯人，所犯的必然不是小事，加之前幾日，宮中傳出的消息。
幾人面面相覷，那兩個被拖出去的人，怕不就是梁王的殘黨？
岑謙頤淺嘆了一聲，“走吧，先進去。”
他走在前面，領着幾個朝臣進去。
一進去，殘留的血腥味就被他們嗅到了，幾人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倒不是害怕血腥氣，爲官多年，他們哪怕沒有親自審問過犯人，卻也見過不少了。
只是清理過後還殘留着那麼濃郁的血腥味，原先殿內的情況比他們所以爲的還要嚴重幾分，也意味着帝王的心情，可能更加糟糕。
“陛下，臣等前來是想要與陛下商議賦稅一事，現有商稅……”岑謙頤勉強定下心神，將衆人過來的意圖一一道出。
趙乾低沉地應了一聲，雖然身上氣壓又冷又重，卻也沒有朝他們幾人發火。
幾個朝臣鬆了口氣。
……
商議完賦稅一事後，岑謙頤幾人正想要告退，卻忽然聽聞上方的帝王重重地嘆了口氣。
岑謙頤只好硬着頭皮拱手問道：“陛下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出來，看看臣等能否爲陛下分憂。”
“哎！”趙乾嘆道：“方纔朕審問了一番梁王的殘黨，結果發現了一樁事，令朕痛心不已。”
岑謙頤幾人心頭不由自主地浮現了同一個念頭：果然是梁王殘黨，他們沒有料錯。
猶豫了一下，岑謙頤繼續朝趙乾遞臺階，“當初梁王叛亂，事情惡劣不已，不知可是還留下了什麼隱患，所以令陛下如此憂心？”
“算不得隱患。”
趙乾皺着眉頭，聲音裏帶上了痛惜，“朕剛剛纔得知，當年皇后生下的第二個孩子，不是死胎，而是被趙毅蓄意調換成了自己的孩子！”
轟！
趙乾此話無異於五雷轟頂，幾個在朝堂上爲官多年的老臣，完全無法遮掩自己的驚愕。
“調換？”岑謙頤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懵了，喃喃道：“狸貓換太子？”
“正是！”趙乾狠狠拍了好幾下龍案。
“趙毅簡直，簡直，就那麼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幾位朝臣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是好。
“陛下，此消息可是屬實？”許梓豪擰着眉問道。
趙乾沉着臉，點了點頭，“朕本來已經查出些眉目了，方纔那些亂黨也招供了，朕可以確定，此事屬實。”
“可梁王之子只剩下了宣王一人，若……”岑謙頤頓了頓，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艱澀，“若不是宣王，那被調換的，皇子，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
趙乾似乎被岑謙頤這句話刺痛到，猛地站了起來，急促地呼吸了好一會後，才道：“不管怎樣，朕一定要查明真相！”
岑謙頤與許梓豪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