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靜靜躺在牆角的謀士,輕“嘖”了一聲,卻還是沒有下殺手。
遠方的炮火轟鳴聲不斷傳來,凌暗長長呼出一口氣,直接朝趙國軍隊所在的地方走去。
此時戰場上。
趙行止率領的叛軍,來時又多麼的恥高氣昂,現在就有多麼的狼狽。
一大支軍隊,將士們身上的衣服已經沾染了沙塵或者硝煙,變得髒兮兮的,甚至不少人的衣服被炸得破爛,上面浸着血跡。
可沒有一個人敢停下,一窩蜂地朝城池內跑去。
在他們身後,是精神抖擻,士氣高昂的趙軍。
戚嘉韓率領趙國軍隊,直接朝叛軍疾馳而去!
原本趙行止以爲,趙軍靠近了他們,意味着那炸藥和金屬疙瘩都失去了作用,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對面的趙軍掏出了一個較小的金屬疙瘩。
同樣是管狀的,但是要小很多,一個人單手就能輕鬆舉起。
“砰!”
火銃內的彈藥發射而出,一個又一個叛軍倒下。
這一下,再也沒有人膽敢抱着僥倖的心思了。
趙行止手上的馬鞭更是揮出了殘影,倉皇地扭頭看着身後的追兵,恨不能這馬跑得更快一些。
叛軍在前面狼狽奔逃,身後的趙軍窮追不捨。
戚嘉韓忽然勒住繮繩,擡手阻止了身後的將士繼續朝前。
“將軍?”
副將有些不解,“現在不一鼓作氣,直接拿下這座城嗎?”
“不急。”戚嘉韓搖了搖頭,微微眯起眼睛,“現在這座城的情況還不清楚,我們繼續靠近,手上雖然有火銃,但是沒有殺傷力巨大的炸藥帶來,反倒是容易中了對方的圈套。”
戚嘉韓看着面前迅速戒嚴的城池,“回去吧。”
趙軍撤退後,趙行止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他頗爲狼狽地扶着馬下來,喘氣聲急促又粗重,一隻手還握着繮繩。
不少謀士聽到消息,紛紛趕了過來,“王爺,快,快將王爺扶回府中,讓大夫過來瞧瞧!”
趙行止緩了緩,在手下的攙扶中進了馬車。
他在馬車內歇了一會後,纔回過神來,然後身體前傾,掀開了馬車的簾帳,“視線環顧了一圈外面的謀士。”
“凌暗呢?”趙行止擰眉問道。
騎馬走在馬車旁邊的一個謀士微怔片刻,隨即搖了搖頭,“不清楚,今日有人看到凌暗出去,但是好像還沒回來。”
“他去哪裏了?”
而謀士並不清楚,“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凌暗是與邱先生一同出去的。”
聽聞從一眼,趙行止面露詫異,凌暗與對方的矛盾,他是知道的,他們兩個一同出去?
違和的詭異感從趙行止心頭升起。
然而,因爲凌暗素來獨來獨往的緣故,這會竟然沒有一個謀士清楚,凌暗究竟去了何處。
趙行止沉着臉回到了府內,剛剛進去,卻發現府內的氛圍很是怪異。
“發生什麼事了?”因爲打了敗仗,趙行止的臉色便已經很難看,更遑論現在他身形狼狽。
“王爺,是,是邱先生……”
不等侍從說完,邱先生略有些尖利的聲音響起,“王爺!王爺!”
一個同樣頗爲狼狽的文人從裏面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叫魂呢?”趙行止不悅地斥了一聲。
若是以往,對方早就開始擔憂害怕自己觸怒了趙行止,可現在,邱林已經完全顧不得了。
“王爺,凌暗,凌暗是奸細啊!”
一言驚起千層浪!
站在趙行止身後的一個謀士瞪圓了眼睛,厲聲道:“邱林,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凌暗雖然素來獨來獨往,可是他的才能衆人有目共睹,有人不滿他的不識人情,也有人佩服他的才能卓越。
故而邱林這話一出,不少人都不太願意相信。
哪怕是一些與凌暗關係並不好,甚至對他有意見的人,也覺得邱林此話屬實是有些不妥。
凌暗可是一手改造了炸藥,讓趙晉搗鼓出來的炸藥變得更加厲害。
若是奸細,誰會捨得拿出這麼大的餌?
更別說,凌暗還是在趙行止謀反前就已經投誠了一段時日。
邱林記得團團轉,他扯下了自己的衣領,指着脖子上的一圈青紫,“這些都是凌暗掐的。”
“今日凌暗要出門,因爲王爺出征,現下情況特殊,所以屬下就要求與凌暗一同出府。”
當時凌暗掐邱林脖子時,沒有半點留情,現在邱林每說一句話,喉嚨處都傳來乾澀的疼痛。
他忍着喉嚨的疼痛,一口氣說了不少,“當時凌暗說去看看百姓的情況,免得他們太過驚惶害怕。”
“出門後,凌暗的確如此做,屬下也就放鬆下來,等看完一條街上的百姓後,屬下詢問凌暗是不是要繼續看其餘街道的。”
“誰知道。”邱林艱難地吞嚥了一下,目露恐懼,“誰知道凌暗突然對我下手,直接掐住了屬下的脖子!”
“屬下不知道他爲何要放過屬下,但是……王爺,凌暗是會武藝的!而且過去這麼久,凌暗都沒有回府。”
這一番話被說出來,衆人驚疑不定。
這,難不成是真的?
趙行止臉側的肌肉抽搐了兩下,他猛地看向侍立在旁邊的侍從,聲音發啞,“凌暗有沒有回來過?”
“沒有。”
“王爺!屬下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所隱瞞啊!”
趙行止沒有說話,突然,一個謀士有些疑惑地指着邱林胸口,“這是什麼?”
衆人的視線落在他指的位置上,只見上面露出了紙張的一角。
而邱林本人卻困惑不解,“這是?”
見狀,趙行止微微眯起眼睛,在邱林將紙張抽出來時,便直接伸手將紙張拿到了自己的手上。
趙行止定睛一看,這是凌暗的字跡。
捏着信紙的手指忍不住收緊,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的褶皺,痕跡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