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體系裏，是存在器靈的，他只是此前一直在考慮數字生命，忽視了這種可能。
但是小湖不一樣，這傢伙還沒有明顯的獨立人格，更偏向於人工智能。
它發現不理解的東西，會自動使用大數據檢索，匹配出最符合邏輯的結果。
器靈——曲澗磊開始認真思索這種可能性。
然而很遺憾，他自己也沒有見過器靈，不具備精準判斷的能力。
不過這也不要緊，可以先假設對方不是器靈，雖然讓一個弱智自證清白，感覺有點那啥。
“你棲身的地方，並不是你的誕生地……而且這東西，是我花錢購買的！”
對方的反應還是磕磕絆絆，“不是、我的誕生地……你、你憑什麼這麼說？”
“我一直、一直就在這裏，從我記事……記事的時候起。”
“我不跟你扯這些！”曲澗磊很乾脆地表示，“我花錢了，你花錢了嗎？”
“花、花錢？”對面顯然有點愕然，“那是什麼？”
然而緊接着，它的情緒就變得暴躁了起來，“滾出去，這裏是我的地盤！”
又開始復讀了嗎？曲澗磊思索一下，決定先給對方一個小小的教訓。
他的神識再次凝練，用了差不多三成力道，輕輕地撞了那團意識一下。
然而，就這樣的力道，直接將那團意識撞得四散開去。
要知道，這只是他分出的一縷神識，而且只是三成威力。
對面真的是……實力不強，脾氣不小的典範。
就這麼一撞，這團意識崩裂開之後，又開始努力地向一起凝聚。
凝聚的過程……差不多花了七八分鐘，木牌中的虛無空間，還扭曲了好一陣。
等到意識再度融合在一起，傳遞出的信息，就更磕巴了。
“你、你、你、欺負、欺負……人、欺負人！”
“你算得上人嗎？”曲澗磊不屑地表示，“再不老實，信不信我讓你永遠失去靈智？”
說實話，這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似乎有成爲惡棍的潛質。
對面的意識沉默了片刻，居然哭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什麼存在，但表達出的，確實是哭泣的意思。
“嗚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哇哇哇、嗚嗚哇哇……欺負人！欺負、欺負生靈！”
曲澗磊冷哼一聲，“看看，承認自己是生靈了吧？”
“可是我就挺奇怪，你覺得這裏……可能是你的誕生地嗎？”
不過緊接着，他又輕咦了一聲，這種形態……他好像見過？
對面原本是非常抽象的存在，更像是固化了一點的電磁波，不可能用肉眼觀察到。
曲澗磊全憑自己超強的精神感知，纔可以大致體會到對方的狀態。
但是發現對方十分弱小後，他心中的忌憚多少放下了一點，也能更細微地去感知對方。
這一下，他就有了新的發現，在感覺中，對方好像就是有點類似於……果凍？
然後他就想起了在主拍賣場中，見識過類似的東西，也是很像透明果凍。
但是那一團果凍，有相對強大一點的電磁波動，是被封印在一個透明盒子裏。
那封印手段是用了符籙，很顯然不是覺醒者體系的手筆。
當時拍賣師的介紹，是認定疑似“天地奇物”，可能有提升修爲或者延年益壽的功效。
反正當時競拍的人很多，價格漲得也非常厲害。
哪怕拍賣師做出了預警，表示天地奇物可能會帶來反作用，也沒有影響大家競拍的熱情。
可是曲澗磊現在一看，這不就是一個小號的天地奇物嗎？
他還想繼續傳遞一些信息，但是對面的天地奇物一直在嚎啕大哭。
好吧，這東西按說應該沒有哭的能力，但是那種傷心和委屈的情緒，表達得非常到位。
他等了一陣，想等到對方情緒穩定一些，再進行交流。
小湖感知到了他的意圖，忍不住出聲表示，“這傢伙就是欠揍，你不看剛纔多霸道！”
曲澗磊對此倒是無所謂，“這種天生天養的玩意兒，做事全憑本能。”
“懂得趨利避害不說，從各種反應的性質上說，基本也是畏威而不懷德。”
大頭蝴蝶聞言轉動了一下，“那可不就是熊孩子，你還對它客氣個什麼？”
“我也沒想客氣，”曲澗磊淡淡地回答，“只不過是想要問心無愧，不願意不教而誅。”
他一向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帝國人尚且有相當的提防，立場絕對不會有問題。
只是他也承認，自己有時候做事有點矯情。
下一刻，他突發奇想，“既然你對這傢伙這麼不感冒，要不我把它擊散，你吞噬了它？”
“別介！”小湖聞言嚇了一大跳，別看它嘴上說得狠，但是做事也非常苟。
“關鍵這傢伙不是數字生命，我吞噬了它，可能引起嚴重後果……萬一我不再是我呢？”
曲澗磊繼續誘惑它，“可是這傢伙……感覺有一些獨立人格！”
大頭蝴蝶連着轉了十來圈，才悻悻地回答。
“那我也不稀罕，獨立人格……我爲什麼不能自己進化出來？這年頭，求人不如求己！”
“有志氣！”曲澗磊讚歎一句，然後又開始威脅對面的果凍。
他釋放出了一點威壓，“你再嘰嘰歪歪，信不信我馬上抹殺你？”
果凍聞言，又開始扭曲，但是悲傷的情緒明顯地減弱了。
扭曲了十來秒鐘，它才委屈地辯解，“這裏、這裏是我的家……”
“你只是借住！”曲澗磊也被它折騰得有點不耐心了——關鍵小湖還在笑話自己。
“現在我向你宣佈，作爲購買了機器人的買家，這塊地方我徵用了！”
果凍又扭曲了一陣，才怯生生地表示，“那、那我……怎麼辦”
“我給你兩個選擇，”曲澗磊終究不是嗜殺的人，哪怕對方根本算不上人類。
“一個就是毀滅掉你，一個就是給你換個住處，你自己選吧！”
換個住的地方……他還真有，上次跟鬼修一戰，可是得了不少疑似養魂木的東西。
果凍又是一陣扭曲，然後才期期艾艾地表示，“可是我一搬家，就死定了。”
“切，”曲澗磊聞言冷哼一聲，他從來不會相信別人的自說自話。
“你說死定了，就死定了嗎？不搬家你纔是真的死定了！”
然而，果凍又委屈地解釋，“不是我這麼說的，而是在我的記憶中……這是固有認識。”
我去……曲澗磊聞言，又皺一皺眉，與生俱來的認識嗎？
他確實不會輕易相信別人，更別說異類了，但是他聽到的話，也不可能純粹當做耳邊風。
他思索一下發問，“你有名字嗎？別告訴我說，你連名字都沒有！”
其實這種天生天養的東西，沒有名字是很正常的，但是他必須把壓力施加到位。
然後，對方給出了一個令他喫驚的回答，“我的名字……金烏丙號。”
什麼？曲澗磊差點以爲自己出了幻覺，“金烏……這是誰給你起的名字？”
他和果凍之間的溝通，是純粹位於意識層面的精神交流，可以直接忽略語言和文字。
“丙號”也就算了，估計只是個序列的問題。
但是“金烏”這個信息的傳遞，並不是用帝國的概念能描述的。
可是果凍還就明確地表達出了這個意思，雖然未必精準，但應該就是那個意思。
所以曲澗磊在反問的時候，在“金烏”二字的表達上，使用了神州的概念和文字元素。
果凍卻聽懂了他的意思，遲疑一下表示。
“這個名字的由來，我已經沒有印象了……好像也是與生俱來的。”
“反正我的原主人，就是這麼稱呼我的，我肯定就該叫這個名字。”
它的回答有點顛三倒四，邏輯鏈條混亂得很，然而，曲澗磊卻已經聽得愣住了。
對方能聽懂金烏的含義，已經讓他深感意外了，然後竟然還來了一個“原主人”？
他想一想之後又發問，“你的原主人，怎麼稱呼？”
“主人就是主人，哪裏需要稱呼？”果不其然，果凍的智商確實足夠低下。
曲澗磊也不可能跟它計較——跟弱智一般見識，那他自己成了什麼？
“你說原主人，那你以前一共有過幾個主人？”
“當然就那麼一個，”弱智不無自豪地回答，“其他人，怎麼配做我的主人？”
懂了！曲澗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要確認一下的，“那你的原主人，是修仙者還是覺醒者？”
修仙者和覺醒者的概念區別，也不是很容易表述出來，不過曲澗磊覺得自己做到了。
果凍的智商雖然不夠，可還真的是聽懂了。
它毫不猶豫地表示，“當然是修仙者，覺醒者……那算什麼玩意兒？”
它將自己的不屑表現得淋漓盡致，但是曲澗磊反而有點疑惑了。
“你看不起覺醒者，但是最近操控你的，還就是覺醒者，能給我一個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