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魏卿 >第八十五章 金石之碎、壁玉之殤
    永壽宮中,除了不時有妃嬪或是皇室女眷來探望太后之外,其餘的時間都顯得十分冷清。

    昨日未時時分,夏侯徽就離宮去了。卞太后獨自坐在榻上,顯得有幾分孤寂。

    “啓稟太后。”一名侍女進殿上前稟告:“仇昭儀娘娘來探望您了,正在殿外等候呢。”

    “哦,是這孩子來啦,快讓她進來吧,哈哈哈……”卞太后臉上霎時佈滿了慈祥的皺紋,仇昭儀平日裏閒來無事,就會到永壽宮來,陪着太后聊天兒解悶,儘量哄着太后開心,因此卞太后倒也是十分喜愛這個兒媳婦。

    “嬪妾拜見母后,恭祝母后萬壽金安。”仇昭儀雖然平日裏與其它妃嬪勾心鬥角,但人前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太后也不怎麼了解仇昭儀,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孝順可親。此刻她正屈膝行禮,向太后道了一個萬福。

    “起來吧,哈哈,賜座。”太后和藹的笑道。

    “多謝母后。”仇昭儀臉上堆滿了笑容:“嬪妾近日聽說啊,德陽鄉公主的女兒,已經與司馬家的大公子喜結連理了,母后的外孫女總算是嫁了個好人家,嬪妾也爲母后覺着高興呢。”

    “嗯,對呀,哈哈哈……”卞太后聽仇昭儀提起了德陽鄉公主,纔想起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這個自己最喜愛的義女了:“玦兒這孩子,又跟着昌陵鄉侯去荊州了吧,也是苦了這孩子,常年來回奔波,也怪累的,下次等她回來,可要叫她到永壽宮,好好的住上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她在襄陽,過得怎麼樣……”

    “唉……”仇昭儀故意嘆了口氣,更是撒了幾滴眼淚出來。

    “怎麼啦,這孩子,好端端的,哭什麼呀。”卞太后一見仇昭儀這個樣子,不明所以。

    “說來也讓人傷心,只怕告訴了太后,只會平白惹得您傷心,可若是不告訴您,只怕德陽鄉公主又要成天兒的掉淚了,唉……”

    “玦兒……缺兒她又怎麼啦,爲什麼會掉眼淚呢,她到底怎麼啦……”卞太后一聽這話,一下子焦急起來。

    “母后是否還記得,昌陵鄉侯身邊,有一位叫壁寒的女子?”

    “壁寒……壁寒……”老人思索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的說道:“當然記得呀,就是那個當年與玦兒一併嫁入夏侯家的孩子嘛。”

    “母后真是好記性。可不就是她麼,聽說當年這個狐媚子,就差點毀了鄉公主與昌陵鄉侯的姻緣,這些年她做側室,倒也算沒怎麼興風作浪,這就罷了,可最近聽說啊,她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讓昌陵鄉侯冷落了鄉公主,依嬪妾看,這女子就是個禍害。”

    “竟有此事!咳……咳咳咳……”卞太后一着急,開始咳個不停:“咳咳咳……”

    “母后息怒,千萬要保重貴體呀。”仇昭儀一邊拍撫着太后,一邊添油加醋的說道:“其實嬪妾覺得,此事也不難解決,此次昌陵鄉侯攜鄉公主前去荊州,正巧那賤人還沒有來得及跟過去,母后只消趁着她還沒有離開夏侯府,派人賜她一條白綾,或是一杯鴆酒,不就沒事兒了嗎?”

    “哦……嗯……可是如此做,會不會……太過分了……”卞太后畢竟不是狠辣之人,一時倒是猶豫不決。

    “母后,您還在猶豫什麼,陛下日理萬機,又與昌陵鄉侯情同手足,只怕難爲缺妹做主,這件事您要是不出頭,只怕缺妹這輩子,再也看不見個笑臉兒了……嗚……嗚嗚……我那可憐的妹妹呀……”

    卞太后聽了這話,悲怒交加,似是下定了決心:“那,差何人去,比較合適呢……”

    “聽說那夏侯少主武藝不凡,嬪妾覺得,不能派遣普通的侍宦侍女,聽說‘武衛營’中,有位百人將,名叫王翌,嬪妾覺得讓他前去,最爲合適了……”

    不多時,永壽宮又變得寂靜非常,一片清冷。

    昌陵鄉侯府中,壁寒正在爲兩個孩子準備早食,夏侯玄還要去太學院,所以壁寒一大早就起來開始收拾了。

    “孃親,你做的糕點真好喫。”小姑娘口中塞滿了酪酥,含糊不清的說道。

    “沒錯兒,寒姨你做的酪酥,比麻姑做的還要好喫呢。”夏侯玄也是大口大口喫的很香。

    “快點喫吧,玄兒喫完還得去太學院呢。”壁寒欣慰的笑了笑,孩子們喜歡喫自己做的東西,她也會感到很開心。此刻的夏侯府中,雖然人很少,但卻充滿了快樂幸福的氣息。

    突然就在這時,屋外不知發生了什麼,一陣嘈雜。

    “少主,寒夫人,不好了!”一名家丁慌慌張張的衝進來喊道:“不好了,方纔外面來了百十個禁軍‘武衛營’的人,還指名要將寒夫人帶走,顧……顧管事感覺不太對勁,不讓他們進來,可是……可是哪知道攔都攔不住,這會子估計已經闖進府來了!”

    夏侯玄聽了這話,也猜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既然連‘武衛營’都來了,只怕事情不會簡單,他皺了皺眉,起身吩咐那家丁道:“你去告訴顧叔,讓他先不要強行阻攔,我這就去看看。”

    “是!”那家丁急急忙忙就衝了出去。

    “寒姨,你在這裏看好小妹,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玄兒……萬事小心。”

    夏侯玄回身暖暖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走出門去。

    府中的二百名玄甲衛,十人以上的調度向來只聽從家主夏侯尚的命令,因此此刻只有五十名府兵在管家顧霆的率領下,正在盡力阻攔那百十餘名禁軍,可是那些禁軍來勢洶洶,更是不多做解釋,只一味的橫衝直撞。

    “何人敢來我夏侯府鬧事!”夏侯玄見狀,大聲呼喝了一聲,喧鬧嘈雜的禁軍纔算稍微收斂了一點。

    “想必這位便是夏侯少主吧,多有得罪!”王翌按刀作揖。

    “看諸位的服色,當是宮中‘武衛營’的人吧,既然身爲禁軍,難道你們的統領沒有說過,不能私闖官邸的嗎!?”夏侯玄手觸刀柄,義正言辭的用寒冷語氣反問着,這百十餘人在‘武衛營’中,平日裏仗着百人將王翌有人脈,向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聽了夏侯玄的話,他們似乎才反應過來夏侯家的權勢,不過後悔似乎爲時已晚,所幸他們是奉了太后口諭,就算是出了什麼事,也不用擔太大的責任。

    “末將是奉太后口諭,前來賜罪妾壁寒,白綾鴆酒。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夏侯公子多多見諒。”只見王翌一揮手,一名兵士便端來一隻木盤,盤中放置着一條白綾,還有一隻青瓷酒壺。

    夏侯玄聽了這話,眼見此景,不禁額上青筋暴起,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