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魏卿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元首進言、功狗御疆
    就在夏侯儒積極準備荊州防務、抵禦東吳諸葛瑾、諸葛恪、朱然三路進犯大軍的時候,東吳衛將軍、錢唐侯、駙馬爺全琮全子璜乘着決芍陂之水、縱安閣之火的餘威,率領五萬吳軍駐紮在了芍陂,與揚州都督王凌、揚州刺史孫禮對峙了起來。

    這芍陂,乃是先賢孫叔敖所修築的灌溉防水大壩。春秋時期,楚莊王十六年至二十三年,孫叔敖見楚地大水氾濫,百姓難以維持稼穡,因此費盡心思,修築了這芍陂,成就了“宣導川穀,陂障源泉,灌溉沃澤,堤防湖浦以爲池沼,鍾天地之愛,收九澤之利,以殷潤國家,家富人喜。”的功業,爲後人所瞻仰。

    本朝武皇帝曹操時,也曾在淮河流域大規模屯田,大興水利,多次修治芍陂。建安五年,揚州刺史劉馥就在淮南一代屯田,“興治芍陂以溉稻田”,以致“官民有蓄”。建安十四年,武皇帝甚至還親臨合肥,開芍陂以屯田。

    多年以來,此處非但成了盛產糧食的糧區,更是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此番全琮首戰告捷,佔據此地,充分展現出了一位名將具有的獨特精準的眼光與迅捷的行軍速度,這對王凌與孫禮來說,實在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揚州方面,同樣深明大義的都督王凌與刺史孫禮明智的選擇了暫時放下黨派鬥爭,開始齊心協力抵禦起了那位吳國名將駙馬爺全琮全子璜。

    不僅如此,王凌與孫禮聽聞昭武將軍諸葛誕頗有謀略,名聲遠揚,因此還特意邀請了諸葛誕前來參贊軍機,共同禦敵。

    一直在揚州操練軍馬、研習兵法、練習武藝、枕戈待旦,閒了大半年的諸葛誕聽到了這個消息,心中十分激動。一夜無眠的他次日清晨早早起牀,與愛妻仲長琴、一歲多的愛子諸葛靚告別之後,立即便披甲持戟、策馬麾軍前往揚州軍營去了。

    “母親,父親去哪裏啦?”

    “你父親去上陣打仗了,戰場上有很多很多危險的敵人......不過,你父親他有的是本事,那些人拿他沒什麼辦法的。”

    “等我長大了,也要像父親一樣有本事,也要上陣打仗。那,父親什麼時候就回來啦?”

    “等你父親打完了仗,很快,就會回來了......”

    ――

    魏都洛陽城,大將軍曹府。

    太傅司馬懿率軍出征荊州之後,久未執政的曹爽立刻開始迫不及待的試驗起了自己新組建的臺閣班底,朝中的各種軍政事務條陳,也悉數被尚書檯送往了大將軍府,等待着大將軍的決策。

    曹爽雖然大權在握,可是以前卻沒有過這種處理政務的經驗,因此已經獨立處理了半個月的軍政要務的他頗感勞心傷神。

    “玄茂啊,你來看看這個。”曹爽揉了揉自己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指着案上的一塊圖帛對鄧颺說道。

    鄧颺立即拿過那絹帛看了看,原來是陳留郡所遞來的有關屯田事宜的圖帛,才思敏捷的他稍加思索,便已有了思路。

    “大將軍,陳留太守上書,打算在兗州一帶興辦軍屯,表面上看,兗州雖然地處中原,不在邊境,看似沒有必要屯軍,可是卑職卻認爲,此事非但可行,且很有必要。”

    曹爽聞言,頓時生起了好奇之心,他繼續聽了下去。

    鄧颺指着那絹帛對曹爽侃侃言道:“大將軍請看,這陳留乃是河水與濟水交會之處,地勢十分重要,更是漕運重地,往來商船無數,倘若大將軍能夠在此處常駐一支屯田軍的話,便可以把控天下利市了!”

    “嗯……”曹爽點了點頭,可是看起來仍有顧慮:“玄茂所言,頗有道理,可是陳留乃是一大郡,大河兩岸民居分佈甚廣,如若孤要在此處屯田屯軍的話,這些百姓又該安頓於何處呢?”

    “大將軍勿憂,颺已有良策。”鄧颺指着地圖上的冀州一帶說道:“魏郡鄴都,乃是武帝發跡強盛之地,可是如今人口卻還比陳留等郡稀薄,卑職以爲,可以讓這些百姓遷往魏郡,以充實鄴都,如此一來,可一舉兩得。”

    “嗯。”曹爽腦中大致思索了一下此事,滿意的點了點頭:“玄茂所言甚合孤的意思,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屯田諸事,本來理應由大司農管理,只不過此次行事,還涉及到了遷民,玄茂乃是左民尚書,戶籍諸事由你處理,因此這件事情,待孤表明天子之後,就由玄茂你和大司農桓範二人一同去辦吧。”

    “卑職謹遵大將軍令!”鄧颺得了這麼一個肥差,心情大好,立刻滿心歡喜去臺閣等待擬旨去了。

    曹爽得鄧颺相助暫歇了一會之後,精神又恢復了一些,心情大好的他繼續翻閱着案頭的條陳,這時,一份宗室的奏表映入了他的眼簾。

    這是一名叫曹冏的宗室子弟遞上來的奏表。

    曹爽看着曹冏的名字,仔細回憶了好一陣子,總算是想起了此人的來歷。這個曹冏曹元首,乃是武皇帝曹操的叔父,曹叔興一枝的後嗣,按照輩分乃是當今陛下的族祖,自己的族叔。

    曹爽展開奏表,仔細看起了曹冏所寫的名爲《六代論》的奏表:

    “臣聞古之王者,必建同姓以明親,必樹異姓以明賢。故傳曰:‘庸勳親,暱近尊賢。’《書》曰:‘克明俊德,以親九族。’《詩》雲:‘懷德維寧,宗子維城。’由是觀之,非賢無與興功,非親無與輔治。夫親之道專用,則其漸也微弱;賢之道偏任,則其弊也劫奪。先聖知其然也,故博求親疏而並用之;近則有宗盟藩衛之固,遠則有仁賢輔弼之助;盛則有與共其治,衰則有與守其土;安則有與享其福,危則有與同其禍。夫然,故能有其國家,保其社稷,曆紀長久,本枝百世也。今魏尊之法雖明,親之道未備。《詩》不云乎:‘鶺鴒在原,兄弟急難。’以斯言之,明兄弟相求於喪亂之際,同心於憂禍之間,雖有鬩牆之忿,不忘禦侮之事。何則?憂患同也。今則不然。或任而不重,或釋而不任。一旦疆場稱警,關門反拒,股肱不扶,胸心無衛。臣竊惟此寢不安席,思獻丹誠,貢策朱闕,謹撰合所聞,敘論成敗。

    論曰:昔夏、殷、周曆世數十,而秦二世而亡。何則?三代之君,與天下共其民,故天下同其憂。秦王獨制其民,故傾危而莫救。夫與民共其樂者,人必憂其憂;與民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先王知獨治之不能久也。故與人共治之;知獨守之不能固也,故與人共守之。兼親疏而兩用,參同異而並建。是以輕重足以相鎮,親疏足以相衛。併兼路塞,逆節不生。及其衰也。桓文帥禮,苞茅不貢;齊師伐楚,宋不城周。晉戮其宰,王綱弛而復張,諸侯慠而復肅。二霸之後,浸以陵遲,吳楚憑江,負固方城。雖心希九鼎,而畏迫宗姬。姦情散於胸懷,逆謀消於脣吻。斯豈非信重親戚,任用賢能?枝葉碩茂,本根賴之與。自此之後,轉相攻伐。吳並於越,晉分爲三,魯滅於楚,鄭兼於韓。暨於戰國,諸姬微矣,惟燕衛獨存,然皆弱小。西迫強秦,南畏齊楚,憂懼滅亡,匪遑相恤。至於王赧,降爲庶人,猶枝幹相持,得居虛位。海內無主,四十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