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連變法的核心幹才何晏都開始消極度日了。
舞陽侯府。
這一日,司馬懿祕密會見了王觀、高柔、蔣濟、衛臻、孫資、劉放、盧毓幾人之後,便將司馬師和司馬昭、司馬駿幾人一併叫了過來:
“現如今,曹爽的變法已經到了騎虎難下之時,如若我等能再送他點麻煩,那曹爽屆時就會困於虎背而無法抽身而退了!”
“父親的意思是?”
司馬師此刻有些不懂父親的具體安排。
司馬懿並沒有立即回答兒子的疑問,他望着屋外那勢頭正盛的太陽,露出了一個神祕的微笑:
“這陽光雖然刺眼,但過不了多長時候,就即將要日薄西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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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人們於密室之中商議大事之時,孩子們此刻正在無憂無慮的玩耍着。
司馬炎和何邵、諸葛靚三人此刻正推着桃符的四輪搖籃車在迴廊中緩緩的走着,他當初雖然並不怎麼喜歡這個弟弟,但這個小傢伙實在是過於可愛,以至於司馬炎這些天不知不覺就繞着他轉了起來。
司馬炎推着搖籃,來到迴廊的荷花池下時,陡然見到了好幾株形似印章、含苞待放的荷花花苞,他陡然間心血來潮,一把摘下了三朵花苞,先拿着其中一朵遞到了小桃符的手中:
“將來給我家桃符封個王爺!”
小桃符一把接過花苞,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司馬炎又將剩下的兩個花苞拋給諸葛靚和何邵兩人:
“至於你們倆嘛,就封個公爵吧!”
何邵聞言,口中稱謝,一把便接住了司馬炎扔過來的花苞,而諸葛靚聽到司馬炎封王封公的叫囂,心中一寒,失神的他不慎讓那花苞掉落到了迴廊東面的水池之中。
見此情景,幾人略顯尬尷的相視一眼後,並無言語,繼續推着桃符遛彎去了。
屋內,即將嫁給甄德續絃的靈覃,此刻正在繡着一副女紅,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模樣的她已經不慎兩次將手指扎破了。
旁邊的憶容見了堂妹這副模樣,正要發問,不料靈覃卻先開了口:
“堂姐可否告知靈覃,那一日翁翁要堂姐出嫁,堂姐爲何那般抗拒?難道是那甄德爲人不端麼?”
憶容聽了靈覃這話,總算是明白靈覃爲何魂不守舍了,她暖暖一笑,抓着堂妹的手解釋道:
“我與甄將軍並不熟悉,不知曉他的爲人究竟怎樣,但我常聽念容說起他,料想應該是個誠實君子吧。至於我不願嫁的原因,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靈覃聽了堂姐這話,心中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她央求道:
“好姐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將芳心暗許給了某位公子啦?”
憶容笑着戳了一下靈覃的額頭:
“小孩子就知道刨根問底胡亂猜,我不告訴你!”
姐妹倆就這樣一邊做着女紅,一邊嬉笑訴說着各自的心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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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大朝會上,依舊裝病的司馬懿特意安排了三弟司馬孚,在廟堂上提出了在各個州設置大中正以進一步強化選拔人才效率的意見。
此言一出,所有太傅一黨的老臣紛紛出言贊成了起來。
曹爽、曹羲兄弟二人聽了這話後,心中驚了一跳,二人朝着丁謐使了個眼色,丁謐立即便出了班次:
“臣以爲,尚書令此言欠妥,現如今各個州郡的氏族中正官權力已經夠大了,如若還要在各州設置大中正,那朝廷手中,還哪裏有半點選官的權力?!”
此言一出,太傅黨的士族老臣們紛紛怒罵了起來,大內官張當出聲制止後,廟堂上這才稍微安靜了一會。
司馬師此刻出班奏言道:
“丁尚書此言差矣,氏族乃是朝廷的氏族,氏族選舉,也是爲朝廷選才任賢,又豈會像丁尚書所說的一樣,朝廷無選官之權?”
丁謐嘿嘿一笑,將山羊鬍一捋,反脣相駁道:
“中護軍,若氏族真如你所言一般純白如雪,那王莽的頭顱此刻就不會被收藏在內府之中,而是會配享在太廟之中了!”
本朝受禪大漢而立國,大內府庫之中自然收藏有前朝的一切珍寶奇物。
王莽的頭顱,自然也在其中。
司馬師被丁謐說的一時語塞,只能不再言語。
朝會之上雖然經歷了一番激烈的爭論,但這件事情依舊沒有吵出個頭緒。
休沐放假的曹羲此刻心中思緒萬千,看來此番司馬懿對設立大中正阻撓變法一事,是勢在必得了。
他恍惚之中,忽感一陣疲累,於是便在書房榻上斜倚而眠。
沒過一會兒,迴廊中央的荷花池中忽然出現了影影綽綽的一個人影,曹羲凝神望去,卻發現那人的影子漸漸消散了起來,曹羲急於知曉此人是誰,可他越是看的仔細,那個影子就變得越加模糊。
正當曹羲趕上前去,想要看清那人的面貌之時,他陡然間便驚醒了過來。
曹羲這才察覺自己只是做了個夢。
當曹羲清醒過來以後,他這纔回想起了夢中的細節,夢中人的衣着打扮、行爲舉止,竟與當年表妹夏侯徽少年時別無二致!
曹羲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是夢見了逝世多年的表妹夏侯徽!
媛容啊媛容,你可是有什麼話想要對錶兄說嗎?
曹羲回憶起少年時代的種種,一時間不禁淚眼婆娑、感慨萬千。
“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衛鳶方纔見丈夫在書房之內小憩,怕其着涼,回身去取了一件衣物打算爲其遮蓋禦寒,當她返回時卻見曹羲已經起身,且看起來神情蕭索,眼含淚光。
曹羲見妻子到來,收攝了一下心神,他與衛鳶一向以誠相待、從無隱瞞,因此真誠的回答道:
“我方纔夢見一影,形神酷似表妹,其立身在荷花池中,有欲言而止之狀,但俄而卻消逝不見,夢醒之後,不免神傷。”
衛鳶明白自家夫君乃重情重義的赤誠君子,因此並沒有感到不悅,她柔聲寬慰丈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