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蓄意謀殺的罪名成立，被判了無期。
這個案子從頭到尾宋子瑤都沒過問，只聽了個結果。
聽完後，她沉默着，周開蓮則可憐地看着她。
周開蓮覺得，小兒媳婦的命是真的苦，親媽一家早早地去了，親爸和後媽一個比一個狠......
生在這樣的家庭裏，能囫圇個長這麼大，真是老天爺保佑了。
譚今賀攬着宋子瑤的肩安慰了一會，便起身準備出門，“我有好多天都沒去公司了，得去看一眼。”
招待所的那間辦公室已經退掉了，全部搬到了公園邊上的那棟樓裏。
除了董漢、李向陽、陶春妮，又招了兩個業務員和兩個行政人員。
譚今賀這段時間的精力都在馮詩慧的案子上，現在忙完了，的確是得去看看。
周開蓮心疼兒子辛苦，道：“歇一天再去吧？也不急在這一會。”
譚今賀擺擺手，出了門。
剛出鋼廠家屬院的大門，陸鳴就迎面走來。
譚今賀停住了腳步，看着陸鳴的眼睛眯了眯。
陸鳴搶先解釋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有正事，找個地方說話？”
兩人去了譚今賀的車裏。
陸鳴看到車先是一愣，接着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除了家世以外，他的確沒一樣比得上譚今賀。
“說吧，什麼事。”
陸鳴緩緩道：“我本以爲老天爺是厚待我，誰知道是跟我開了一個玩笑，讓我得到上輩子的記憶，卻又在那麼晚的時候......晚得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一點努力都不能再做。”
譚今賀皺眉，他可不想聽陸鳴在這剖析感情。
陸鳴自顧自道：“我恢復記憶的時候，唐心的孩子都生下來了，我還娶了宋子珊.....而比這些更可悲的是，瑤瑤已經投入了你的懷抱。我一點希望都沒了......”
“我知道我是咎由自取，後來我也想通了，老天爺這麼對我，可能就是想讓我自苦以贖罪。”
譚今賀不耐煩道：“說正事。”
“這些就是正事，”陸鳴的神情認真，“我想，既然是贖罪，那就得盡力彌補曾經虧欠過的人。”
“對瑤瑤，我離得她遠遠的，看着她生活開心幸福，就是贖罪。”
“對唐心，上輩子的事上輩子了，這輩子不再有任何交集，就是贖罪。”
“對那個曾經沒生出來的孩子，我好好撫養他長大，就是贖罪。”
“但是......但是舊的罪孽未消，又總是有新的生出來，又或者，新的罪孽本就是生長在舊的孽緣之上的。”
陸鳴轉頭看向譚今賀，“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了，瑤瑤上輩子，是被唐心撞死的。”
陸鳴知道，這種事，宋子瑤不一定會告訴譚今賀。
果然，譚今賀聽完，瞳孔都張大了。
陸鳴又講了一遍宋子珊跟唐心之間的密謀。
“......孩子沒被抱走，但唐心自己跑掉了，宋子珊醒來後說，唐心盯上了瑤瑤，要害她肚子裏的孩子。”
“阿瑤和你的情人，好像沒什麼交集吧。”譚今賀的語氣平淡，但如果細心一點，就會發現他看似隨意握着方向盤的手，已經指骨泛白。
阿瑤竟然是......被唐心給撞死的。
譚今賀不是沒問過宋子瑤這個事情，但宋子瑤說的是得病。
如今得知真相，譚今賀只覺得心中的暴戾之氣不斷往上涌着，讓人忍不住想做點什麼來緩解這情緒。
比如......宰了唐心。
陸鳴沒覺出譚今賀的異樣，回答道：“兩人這輩子是沒什麼交集，所以我很懷疑宋子珊話的真假。”
“但是......”陸鳴頓了下，繼續道：“其實上輩子，瑤瑤和唐心正面的交集也不多，而唐心的身上，一直都是帶着點瘋狂的，不然最後也不會開車撞了瑤瑤。”
“事關瑤瑤的安危，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得事先給你提個醒。。”
爲了讓譚今賀更重視，陸鳴還將宋子瑤上輩子的死因說了出來。
只是他不夠了解譚今賀，不知道譚今賀連上輩子的仇，也要報。
“下車。”譚今賀對陸鳴道。
該說的都說完了，陸鳴便不再多留。
他打開車門的一瞬間，聽譚今賀道：“阿瑤是我媳婦，不要瑤瑤瑤瑤叫得那麼親熱。”
說完，譚今賀便俯身過來，一把將車門拉上，揚長而去，留給陸鳴一屁股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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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今賀一到公司，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對董漢道：“幫我查個人。”
董漢愣了一下，問：“誰啊？”
譚今賀說了一遍唐心的具體情況，“......我想知道她在七五年的冬天去了哪，還有這幾年的具體經歷。”
董漢爲難地耙了耙頭髮。
他的人脈是廣，但這個叫唐心的女人，籍貫可是京城的啊，他的手還沒長到能伸到京城去。
譚今賀搖頭道：“不用去京城，她有個奶奶，祖籍是本省的一個縣，你往這個方向查。”
董漢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行。”
只要是本省的，董漢的效率就高了。
不到一個月，就把唐心的情況摸清楚了。
“她是在七六年的春節前後去的鳳鳴縣，哦，鳳鳴縣就是她奶奶的祖籍，離着省城百多公里。”
“她在村子裏是嫁了人的......不嫁人沒法活，族裏那些親戚都隔得遠了，誰願意平白養着她啊。”
“而且，她在當地的名聲還挺不好的，據說剛回去的時候是剛生完孩子的模樣，大家都說她是破鞋，在外面被人玩爛了沒臉了纔回的鄉。”
“所以嫁的人也不是什麼好男人，年紀老大，酗酒賭博樣樣都沾。”
譚今賀問：“她是怎麼出來的？”
董漢道：“偷跑出來的唄，她男人氣得在家醉了好幾天，想找人又不知道上哪找去。”
譚今賀手指輕釦桌面，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幫她男人一把吧。”
董漢愣了一下，然後應了聲是。
丈夫喝酒又賭博，這個婚姻肯定稱不上幸福快樂，好不容易逃出來，再被抓回去，說是重返狼窩也不爲過。
董漢不知道譚今賀跟這女人有什麼仇，但既然譚今賀吩咐了，他照做就是。
他一直覺得譚今賀跟李向陽以前打的交道更多，應該更信任李向陽纔對。
但譚今賀居然讓他幫着做這種私事......
這對他來說，也算好事一樁，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