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歲的唐清安很年輕,但是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妄言,哪怕史鼐和他的信裏,也十分的客氣。
張友士先把症狀說了一通,和秦氏的病情一模一樣,喜的金釧兒和晴雯皆稱先生說的如神。
“此病其實並無多厲害,可怕於慣會僞裝,因此尋常人都會誤診,索性我來的早,此病還未耽擱,尚有七分可治。”
“可是夫人還有月餘即將臨盆,就怕……”
周氏一臉的擔憂。
“無礙,此病只要對症下藥,去的也快,唯一有一點可慮。”
“先生請直言,需要什麼儘管開口,不管多麼麻煩的藥材,我定然能辦到。”
唐清安認真說道。
聞言,張友士笑道。
“並不是這,而是我看夫人面相,是個心性高強聰明不過的人,聰明忒過,則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則思慮太過。此病是憂慮傷脾,肝木忒旺……”
“我開個方子,且夫人以養心爲輔,雙管齊下可無礙。”
周吉請了張友士去外面開藥方,筆墨早已備好,才寫完後,周吉立刻讓人去備藥。
“從來大夫不像這位先生說的這麼痛快,想必用的藥也不錯。”
聽到周氏的話,唐清安點點頭。
既然敢在他面前說有七分可治,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了,少一成都不敢如此說。
“你也聽到了,不知道你平時胡思亂想些什麼,我又不拘着你的性子,真是自己把自己悶出病來。”
秦可卿聽到夫君的埋怨,雖然渾身無力,卻內心甜蜜,還是忍不住說道。
“我平日裏又不管什麼事,哪裏有什麼心思。”
“哼。”
唐清安不願和秦氏爭辯,哼了一聲,又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緊了緊她的絲被。
“不把身子養好,再多的心思不也是白用了。”
一句話道穿了秦可卿,秦可卿閉上眼。
人是會隨着環境而變的,誰都會如此。
林黛玉從傲嬌的小女孩,變成多愁善感,學會察言觀色的少女,同樣秦可卿也再變。
唐清安輕嘆一口氣。
清官難斷家務事,因爲家務事真的理不清。
三弟信中說賈府的三小姐,隨王夫人經常走動京城世家,爲大哥積攢了好多人情。
賈府又動用了多少關係,爲大哥擋住了京城這兩年裏漸多的風聲風語。
“等你病好了,再平安的生下個大胖小子,我也不管你,你也別鬧得太過分。”
秦可卿睜開眼,唐清安點點頭,遂轉身走了出去。
他知道神武將軍的公子馮紫英也來了金州,原先他是着急的忘記了這茬,如今想了起來。
馮紫英和自己並無交情,爲何這般爲自己的事情上心,一路千里來金州,這份人情可不小。
神武將軍……是太上皇的人。
日後馮家比賈府還慘。
“馮公子辛苦了。”
唐清安請了馮紫英去了大廳,認真的感謝馮紫英,不管他的來意如何,到底這回幫了他的大忙。
馮紫英笑道。
“也是機緣巧合,正好我先生來京,順手之舉,不值當將軍如此客氣。”
“家父都好,多謝將軍掛念,我回去後會向父親轉告將軍對他的問候。”馮紫英起身回道。
唐清安罷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前番金州之戰,雖然打退了蠻族大軍,也傷亡不少,我準備向朝廷上疏,請一些得力人才來金州。”
在以往,各家子弟的去處不少,最好的一處就是王子騰處,不但容易立功,且沒有多大的危險。
至於遼東,並沒有人願意來。
現在金州不同以往了。
以前都是順風仗,如今實打實的打退了老奴,在別人的眼中,纔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
金州,也是一個去處了。
雖然比陝西山西要危險不少,但是立功升職又快了許多,至於同樣是遼東的錦州史鼐和北鎮李達祖處,則沒人願意去。
唐清安以前是樂意這些家族的子弟不來的,更利於他施展拳腳。
如今又不同。
出海至今將近兩年,金州軍由他一手建立,軍中大小將領,絕大多數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前番不用他出面,一封調令就能令趙緱用乖乖的回金州,可見威信已經無人能及。
現在的金州更缺少人才。
像馮紫英這種,從小學習家傳本事,練就一身本領,只要在軍中打磨一番,很快就能獨當一面。
更重要的是,這能獲得世家更多的支持,而且也是對朝廷的一個交代。
金州軍裏不只是唐清安的人了,還有其餘世家的子弟。
不過這些人他只會安置在金州,而鎮江堡則不會,至少三年內不會。
“我聽聞你從小磨練武藝,可見也是有報效沙場的志向,願意來我金州投效嗎?”
馮紫英起身抱拳。
“願爲將軍提刀牽馬,萬死不辭。”
“此事先不急,你回去和馮老將軍溝通一番,等我的奏疏發往朝廷,如此才妥當。”
唐清安送走了馮紫英,留下了張友士,請他等夫人臨盆之後再回京城,他會有重謝。
張友士如此只能乖乖留在金州,但憑將軍驅使,馮紫英也寬慰了先生,他回京城後,也會爲世兄之事奔走。
果不其然,才半月餘,秦可卿臉色就有了紅潤,且有了胃口進食,唐清安這才徹底放心了。
開始把精力放在金州事務上,前番大戰,犧牲將領不少,不光要善後,還要照功提拔功士。
還有新金。
徐壽福守新金殉城,老奴攻打金州失利,退的也乾脆,連新金也不要了。
此地留人多了物資難以遠轉,留少了不足以抗拒金州軍,老奴索性直接棄掉。
可見老奴也是懂存人失地,存地失人的道理。
這一回不需要像上回一般大動干戈,因爲他的威信不需要這些表面的形式了。
“調,賀寬爲新金守將。”
“升,王恩義爲新金副將。”
“調,陳銳爲金州副將。”
“升,趙勝爲金州千總。”
“升,廖榮克爲金州千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