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金州的奏疏沒發之前,京城的陳德言,已經提前得到了大哥的知會。
金州的船,不但送回了賈璉,還運了活鹿兩對,活白兔四對,黑兔四對,活錦雞兩對,黑鴨兩對。
送給府裏小姐們的頑意。
陳德言接到了賈璉,也把這些活物送到了榮國府老太太處。
兩府裏的小姐,都養在老太太這邊。
外堂裏,衆人落座後,不提賈赦,賈珍兩人,哪怕最爲古板的賈政,都一臉的關切。
得知澳門,金陵兩處的商賈都敲定事宜,幾人才鬆了口氣。
特別是賈赦。
隨着他在軍中關係的加強,每年都要在人情往來上,消耗近萬兩銀子。
而榮國府在關外只剩下錦州的八九處莊子。
年景不好,兵荒馬亂,一年才得幾千兩銀子,而府裏開支又大,連府裏都供應不起。
前番從石府得到的錢銀,這兩年裏,他也早就花的所剩無幾了。
薛蟠也被請了過來。
雖然都是他的親戚,可是這回不同尋常,他保持鎮定,把櫃上的冊子,親自捧給各人。
瓷器,茶葉不提,最大頭的布匹,因爲經濟的變化,價格有不少的波動。
薛蟠捧給各人的單子,上面記載了現在大周江南最新的市場價。
紅黃杭細絹九錢六分銀子每匹,。
紅綾一兩二錢八分每匹。
黃綾一兩二錢八分每匹。
青素銀絲紗三錢三分每匹。
白生絹六錢每匹。
絹布兩錢六分每匹。
藍綾一錢七分每匹。
緞子七錢一匹。
織錦五錢六分一匹。
棉布兩錢一匹。
……
衆人看完後,只能說不明所以,他們又沒有管過生意,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賈璉在澳門見識廣,知道這些都是澳門最走俏的商品,只要運到澳門不愁賣不出去。
但是因爲海禁嚴厲,雖然有走私的存在,如何比得上濟州島開關的形勢。
只要朝廷允許金陵供應旅順,准許船隻出海,那就大有可爲。
前者是違祖制,後者是違規。
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走私的運輸成本也高,從江南運到福建出海,一路打點的費用不低。
“唐兄弟準備以什麼價格收購?”
賈璉問向陳德言。
“以兩倍價格收之。”
陳德的話音剛落,衆人都深吸一口氣。
這可是市場價,不是成本價,以市場價的兩倍收購,這利潤可海了去了。
“安哥兒這麼收,不怕貨物賣不出去?”
賈政擔憂道。
賈璉反而不滿了。
其中只織錦,在澳門的售賣價格是四個比索每匹,西洋人的銀錢,含銀價等於大周的二錢八兩。
金陵的市場價五錢六分一匹,唐清安以兩倍價格收之,也才一兩一錢二分。
他轉手就賺一兩六錢啊。
賈璉到底行走了幾萬里路,見多識廣,不像賈政眼皮子淺。
所以松江錦布一年的產量是兩千萬匹。
只需要百分之一,一年二十萬匹,唐清安轉手就是二十六萬兩銀子的利潤。
且不提其餘的布匹,瓷器等等,按照他的收購價,轉手賣給各國人,不光紅夷人搶着要。
還有南亞各國的商人也搶着要,一年掙個七八十萬兩銀不成問題。
而他們賈府,薛府,甄家,還有各地的關係,出面做生意的商賈,合起來一年也才能掙個七八十萬兩銀子。
好多家出人出力出錢出成本出關系云云,還抵不上唐清安一個人賺的。
雖然以賈府現在的情況,如果放在往常,突然多了一項每年六萬餘兩銀子的生意。
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是的,這門生意裏,賈府大概能撈到六萬餘兩,甄家作爲地頭蛇,撈個八萬餘兩銀子。<huba.
還有當地的權貴,官員,甚至太監,合起來分個二十餘萬兩銀子,薛家掙個四萬兩銀子。
還有出面的十幾家絲商,織商,掙剩下的三十萬兩銀子。
至於桑農,織戶,市場價裏,已經包含了他們的利潤。
海貿中多出來的利潤,怎麼算也不會流入他們這些民戶家中。
其他各家可能不懂其中的厲害,只會跳起腳來高興無比。
賈璉卻不同了,想到唐清安的利潤,他就不怎麼開心的起來。
聽到賈璉的質疑。
陳德言笑道。
“璉二爺如何又一門心思鑽到生意裏頭了呢,我大哥雖然要了不少的利潤,可是我大哥的形勢,難道璉二爺不懂?”
陳德言一語驚醒了賈璉。
連剛纔受到賈璉影響的賈赦,賈政,賈政,薛蟠都醒悟了過來。
“我大哥治下一百七十萬遼民要養,這七八十萬兩銀子,還不夠五萬營兵一年的軍餉。
而金州軍,鎮江軍如今合計軍兵十二萬人,不但是我大哥的根基,不也是賈府的根基嗎。”
陳德言誠懇的說道。
其實大哥的原話他沒有說。
按照大哥的預測,只西方各國的貿易量,一年可達三百萬兩銀子,還不提東南亞各國。
明年就算做到一百七十萬兩,看起來嚇人,其實幾年裏還能翻一番。
而且因爲他管控價格,壟斷了源頭,可以比在澳門賣的更貴。
大哥對他信中說,這些貨物,西方人運回別的地方,哪怕以澳門的市場價,利潤都能達到九倍,十倍。
看到大哥信裏說的,哪怕向來對大哥信服的陳德言,都恍忽了好一陣。
這麼高的價格,還有十倍的利潤,難怪這些紅夷人瘋子一樣,要搶着和大周做生意。
賈赦不等其餘人反應,叱責了賈璉一番。
“你倒是湖塗起來,咱們這等人家,要銀子是爲了什麼用?連主次都分不清。
虧人還誇你是京城第一見多識廣之人,我看是個狗屁,越來越蠢笨了。”
聽到父親的責罵,賈璉閉口不言。
唐清安是自己的女婿,賈政扶須,沒有爲賈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