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得很突然,但又順理成章。
和以往並沒有什麼區別的普通的一天上午。
隸屬於鑲白旗漢軍的石廷柱,張士彥等降將,率領漢兵攻城的時候,喊了幾句投降免死。
守衛這一段的北鎮兵投降了。
或者說這些軍士餓的兩眼冒綠。
石廷柱原是奴兒干司建州左衛指揮的後代,從小隨父親移家遼東,改爲漢人石姓。
一家人都受到大周的優待,並讓石廷柱兄弟都做了大周的軍官,他並且還是守備,任職於北鎮。
當數年前老奴入侵北鎮時,他率先投降,爲蠻族出了大力,威逼勸降了衆多的漢將,功不可沒。
此人本來就是蠻族,因此深受蠻族的信任。
對北鎮他並不陌生。
見如今狀況,立馬帶領本部人馬衝入城內,一路見熟人,都先叫對方名字,隨後勸降對方。<huo.
當李達祖得知蠻族入城,並暢通無阻的殺向他的節度府時,長嘆一聲。
“爾等可降。”
留下這句話。
李達祖拔劍自殺。
李達祖雖然死了,但是他的親衛們並沒有散去,都守在他的身邊,不讓敵兵破壞他的屍體。
準備以命相搏。
李達祖一門,世代鎮守邊地北鎮,爲國守疆百年。
遼東各地的軍中將領,多是跟隨他祖輩的世襲武官,哪怕原來遼東都司奪權,調走的將領或多或少都跟北鎮有淵源。
投降蠻族的漢軍,同樣也是如此。
大多要麼祖輩是北鎮世襲武官出身,要麼和北鎮系武將有關係,或族或姻。
就是蠻人石廷柱,他父親一家人也都是任職於北鎮。
至於其他張士彥等漢將,更不用提。
因此。
北鎮節度府牆外,匯聚了一部又一部的漢軍,卻無人攻打北鎮節度府。
換成其餘人,將領士兵早就自相殘殺的搶敵首的頭顱。
如果。
百年後的一天。
換成是金江節度府。
金江軍的後代們,或怕死,或屈服於敵人,投降敵人,跟隨敵人打下金州。
這些金江軍的後代們,大多同樣也會止步於金江節度府。
蠻將領着蠻兵來了。
同樣不敢輕動。
北鎮。
廝殺聲漸止。
北鎮節度府外,圍了一層又一層的漢軍,蠻軍。
就是蒙古軍將們。
面對這位百年來的強敵,也敬畏其將門威嚴,不願意輕易冒犯。
漢軍中。
時不時響起了嗚咽聲。
很多漢軍中的將官掉下了眼淚。
北鎮節度使自殺。
代表了他們祖輩的榮光,隨着李達祖的自刎,同樣煙消雲散。
“混賬,誰逼死的李達祖?”
皇臺吉急匆匆的趕來。
見到的眼前的一幕,令他心裏瞭然,大喝一聲。
邊走邊擦拭眼淚。
“我本想要請李達祖回沉陽,和我等共富貴,他如何就這般輕易離去,難道還怕我害他不成,痛剎吾心。”
皇臺吉的親衛們,簇擁着皇臺吉。
聽到黃臺吉的話。
守衛北鎮節度府的士兵們,互相看了眼,默默的讓開了。
他們沒有多餘的要求。
只要蠻族不破壞李達祖的屍首,他們就願意放棄抵抗。
當堅守大廳裏的人,得到皇臺吉的承諾。
有老將落淚,拔劍自刎,放心的追隨李達祖而去。
皇臺吉聽聞,大喊一聲。
“此人乃忠貞之偉人,必定要把他葬在李達祖一側,合他的心意。”
蠻族攻破城池。
攻城前投降,則不會屠殺,攻破城池後,則會大肆屠殺。
而北鎮。
皇臺吉卻嚴令各部,不得侵犯被俘軍隊家卷和軍士。
這條軍令。
被執行得很好。
所有人都嚴守,同時盯着周邊的人。
北鎮雖破。
皇臺吉卻不敢匆匆歸去。
遼東節度府的威信,在遼東太高太高了。
在金江軍崛起之前。
整個遼東的武將,十之八九都和北鎮有牽連。
雖然李達祖自殺,但並不代表事情就平息。
一個處理不好,反而鬧出大亂子,平白增添損失,更重要的是,會失去漢軍的軍心。
皇臺吉是真心希望李達祖歸順於他。
一個活着投靠他的李達祖,遠比自己厚葬死去的李達祖要強百倍。
蠻族境內,隨着漢軍的數量越來越多,漢軍的地位在蠻族中越來越重要。
特別是隨着老一代蠻人或老去,或死去,新一代在遼左富裕之地長大的蠻族。
沒有老一代在深山老林磨練出來的本事,新一代的蠻族反而因爲成爲了奴隸主,開始貪圖享受。
喜歡好看的衣裳,喜歡精美的傢俱。
蠻族抽丁之後的戰鬥力竟然下滑。
而漢軍卻隨着衣甲齊備,軍糧不缺,以及多年來的征戰,戰鬥力卻直線上升。
因此,皇臺吉十分重視漢人。
不論是文人還是武將。
老奴當然也看到了這點。
雖然他還在打壓漢人,但是大量的漢將,漢儒,都被他充任到了鑲白旗。
范文程,寧完我等一衆漢儒,被蠻族欺負辱罵,卻都被皇臺吉出手保護。
計策很成功。
這些漢儒對皇臺吉感恩戴德,認定其是明主。
收復了義州,北鎮,大大小小城鎮村屯數百,哪怕還有零星的例如鎮遠堡之類的頑固勢力。
不過對方兵少,合起來才兩三千人,因此不被皇臺吉放在眼裏。
北鎮義州各地,俘虜人口十餘萬,兵士五萬餘。
兩百里外的錦州,皇臺吉想要去打,可是形勢不容他,只能率領大軍返回海州。
數十萬軍民,連綿近百里。
留下了各部後軍,皇臺吉領着六萬精兵直奔海州。
……
蠻族用着漢人,防着漢人。
所以老奴對漢人十分的有戒心。
他的中軍剛到清河,代善已經率領兩紅旗渡河,就收到了金江軍開始攻打後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