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行軍緩慢,在蓋州休整。
馮勝之,顧應時坐鎮金州,組織各地官府的民生,保證地方上繼續發展的同時,供應大軍補給。
軍司的主要官員,除了王宣留守金州,謝友成和徐輝則跟隨將軍,接受和處理各事。
金江軍有十萬正兵。
十萬不參加農事,只以戰事爲重的正兵,是金江鎮的底氣,是金江鎮面對一切挑釁而面不改色的支撐。
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適應了衛所制度的官員們,常常發出疑惑。
哪怕至今。
大軍已經出行,還有軍司的官員提出,他們認爲正確的做法。
這些人的心意都是好的。
關心負責,纔會產生疑問,纔會主動提出來。
唐清安本不想繼續解釋,思來想去,爲了避免影響戰事,還是招來了謝友成,徐輝二人。
“有的人認爲,我們有四五百萬的百姓,各地的兵備道,每年都會組織青壯訓練。
應該把民兵投入到戰爭,減輕正兵的傷亡,你們二人如何看待此事?”
唐清安笑着問道。
他先要聽聽兩位軍司頭腦的想法,再來決定如何開口。
徐輝知道將軍不是因言降罪的人,心中也有疑問,主動先開口,也算是爲左司馬探道。
“兵備道或一年一訓,或一年兩訓,投入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正兵的作戰經驗豐富,是寶貴的財富。
既然如此。
把民兵加入到戰場上,不論是前者還收後者,都能兩利。”
唐清安點點頭,隨後說道。
“民兵雖然經歷過簡單的訓練,但是真的投入戰場中,會造成大量的傷亡。
但是正兵寶貴,用更多民兵的傷亡,來減少正兵的傷亡。
所以這些官員們,是從此角度出發,所以提出的想法是嗎?”
話雖然難聽,但是理卻不變。
徐輝沒有爲了求名而顧忌自己的羽毛,仍然執意說道。
“例如攻城戰中,是傷亡最大的時候,可以投入民兵,協助正兵作戰,減輕正兵的傷亡。”
金江鎮立鎮,但是主動探索。
濟州島海貿,和各國的商人都有接觸,對世界的形勢,比起國內的官員,看到更加清楚。
徐輝繼續說道。
“我們國內的衛所兵和將領們的家丁,沙俄的農奴兵,還有日本的武士與足輕等。
他們都是這種做法,唯獨我們金江鎮,以正兵爲主,負擔所有戰事,傷亡不小。
此事我認爲,的確應當慎重思考。”
聽完徐輝的話,唐清安看向謝友成。
謝友成露出苦笑。
“我的才能不足,不知道哪種方式更好。”
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的話,謝友成是認可徐輝的言論的,但是他跟隨將軍多年。
從無到有,從弱到強。
將軍一手建立金江鎮,發展到如今的勢力,謝友成不敢輕易判斷將軍的主意。
見狀。
唐清安不再詢問,而是仔細的說服兩人。
“關於兩者的說法,我已經做了主意,可是下面的人不能理解,因此老生常談不絕。
造成這種原因,是認爲百姓的人口多了,會是一種負擔,沒有把人口當做財富。
就如剛纔徐掌書所提到的日本。
當各大名領地的人口多了,兩個大名之間,常會默契的在野外發生戰爭。
不以攻城奪地爲目的,用來消耗人口,保持內部的穩定。
所以。
對於不理解的人,我知道他們是擔心老兵的消耗,會導致金江軍戰力降低。
而民壯便宜,隨處可得。
說到底,心中仍然還保留了傳統固執的偏執思想。
但是我們建立軍學堂,各地設立兵備道,各營以老帶新等等,多番的手段之下。
不就是爲了預防嗎?”
唐清安說完,謝友成和徐輝,陷入了沉思。
雖然將軍仔細解釋。
但是事務發展最終的結果,誰也無法提前判斷出優劣。
前者有前者的利弊,後者有後者的利弊。
而後者的思想始終不曾斷絕,並屢屢上文,因爲後者纔是常態,前者是少態。
只按照後者,金江軍已能立於不敗之地。
而將軍所言的前者,誰也不知道會如何,或更好或變壞,總之對於現狀,造成了很大的風險。
唐清安看着眼前兩名軍司的主官,連他們都無法跟上自己的思想,內心只能嘆了一聲。
人的認知來自於他見識。
無論是幻想還是做夢的事務,都是脫胎於他的所見所聞。
認知的不同,外人很難解釋,哪怕唐清安和馮勝之等人,多次提過大地是圓的。
猶如後世的科學家,有人最後感嘆有上帝的存在。
因此哪怕經受過常年教育的人們,不少人信以爲真,以爲上帝是存在的。
但是科學家口中的上帝,並不是這些人心中,擬人化的上帝,而是一種無形的,目前無法觸及的規則云云。
因爲科學家無法研究透徹,門都無法摸到,才感到絕望而發出的吶喊,發出如此的比喻。
和人們口中擬人化的上帝,風牛馬不相及。
沉吟過後。
唐清安準備用利益得失,來說服二人,不在空談思想。
“日本的大名,採用戰爭消耗人口的方法,解決人口增長,以免陷入糧荒的境地。
我們國內更加文明,採用的是開墾田畝,增加糧產的方式。
例如前明時,就屢屢組織百姓,在還能開拓的地方,移民百姓,增加田畝,明實錄常常可見。
大周承襲大明,也是如此。
但是我們的種族,經歷了上千年的擴張,肥沃可以利用的土地,都已經達到了極致。
在北宋時。
南方還有很多地方是山林沼澤,包括湖廣,浙江部分地區等等。
記載蚊蟲毒蛇,瘴氣殺人於無形。
如此艱難形勢下。
例如閩人治理福建,人口的繁衍,森林的砍伐,田畝的開發,讓瘴氣這個古老記載的詞語,漸漸消失在人們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