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朝鮮戰亂的消息,在金州終於傳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知道了。
“難怪好端端的,外面忙成了一團。”
周氏恍然道,擔憂的看向夫人。
令人奇怪的是,本應該心急如焚的秦可卿,安靜的坐在榻上,在等一個人。
十年的夫妻。
秦可卿認爲,她的夫君是天下最溫柔的男人,所以她應該是最幸福的。
只是夫君有一條底線。
公事和大義。
對待家庭,公事不如家人重要,但是大義之下,何事都不能阻撓。
朝鮮的事情是公事還是大事,秦可卿無法判斷。
但是夫君眼睜睜的看着兒子,陷入危險的形勢而無動於衷,她心中有了判斷。
所以她沒有打擾夫君,但是她在等,等將軍給他一個說法……給她一個保證。
唐清安終於回家了,先去了晴雯處。
如往常的吃了飯,換洗了衣服,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晴雯在一旁伺候。
欲言又止。
“可卿最近怎麼樣?”
晴雯連忙說道:“秦夫人一直呆在屋中,茶飯不思,誰也勸不了。”
見老爺沒有說話,晴雯忍不住問了。
“朝鮮的事情是真的嗎?聽外面傳進來的說法,漢城可能都保不住?”
李適積蓄了多少年,有地方大部分的勳臣支持,勢不可擋。
唐清安深知。
此人是一定能攻破漢城的。
因爲金江軍沒有渡海守衛漢城的作戰計劃,而是放任漢城被其攻破。
沒有金江軍的援助,李倧守不住漢城。
雖然老爺沒有答覆,晴雯已經得到了答案,再也按捺不住,心急如焚。
“可是小乾還在漢城呀,要是漢城被破,兵荒馬亂之下,有個好歹怎麼辦?”
唐清安還是無言。
破城之後,漢王宮必定是最激烈的戰場,因爲李倧不是庸人。
如果歷史沒有改變。
李倧會提前逃離漢城,順利的往南而逃,成功的逃脫了叛軍的追捕。
太多太多的變數,唐清安也不敢保證,長子在這等形勢下,能否平安。
刀槍無眼。
有人提出讓李倧交出長公子,護送長公子坐船離開漢城。
唐清安不認爲李倧會放手自己的兒子,換做自己是李倧也不會。
是逼迫金江鎮出軍支持他,僅有的籌碼。
李倧未來仍然是朝鮮的國主,目前的形勢,又無法逼其放手,那就沒必要,做出會讓雙方之間,產生無法彌補的裂痕。
撕破臉和不撕破臉,導致的形勢截然不同。
“你說話呀。”
晴雯急了。
“我好不容易回家換一套衣服,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
“好啊。”
晴雯明白了。
“原來你是躲到我這裏來。”
唐清安不理晴雯,去裏間躺了一會,醒來後就直接離開了家中。
他知道秦可卿在等自己。
自己給不了秦可卿想要的保證,所以不敢去見她。
叛軍的先鋒,在臨津江渡江失敗。
得到了捷報的漢城,人人都鬆了口氣,只要臨津江能多守一日,漢城的贏面就增添一分。
各道各府都在召集衛所兵,源源不斷的開赴漢城。
“金江軍何時集結完?”
所有人都在問。
鎮江那裏,彷彿寂靜了下來,久久沒有派人來聯絡漢城。
漢城中。
形勢逐漸微妙。
葛世峯日夜不理長公子,鎧甲不離身,兵器不離手。
很多事情,鎮江方面並沒有告訴他,但是他隱隱有所察覺,如果支持漢城,援軍早就應該抵達了。
一直沒有動靜,那麼肯定有他不曉得的計劃。
“師傅,是不是沒有援軍?”
突然。
唐晏乾問道。
“你聽誰說的?”
葛世峯大驚,長公子雖然睿智,但畢竟還是一名孩子,不可能有此推論。
“我聽公主說的,她告訴我,她聽到她父親和母親說,金江軍不會來了。”
“是公主悄悄告訴我的。”
唐晏乾又補充了一句。
葛世峯皺眉,他聽陳凱武陳叔說過,不能小瞧李倧,此人才幹卓著。
如果不是礙於兩班形勢所迫,以他的才能,將是朝鮮難得的明主。
“公子,你不用擔心,有沒有援軍,我都會護你安危的。”
唐晏乾有些傷心。
王宮裏的人,對他向來恭敬,都說他的父親,實力強大,會派兵來保護他。
有了金江軍的援軍,叛軍無法攻下漢城。
但是當聽到公主告訴自己,自己的父親不會派兵來,他心裏不懂。
難道父親不在乎他的安危嗎。
“父親因爲有了弟弟,還是因爲我的母親不是夫人,所以不在乎我了嗎?”
即將九歲的唐晏乾,對很多事情有了懵懵懂懂的認知。
朝鮮王宮裏的太監和宮女,會告訴他很多的事情,還有他從朝鮮先生手中,學的儒家學問。
“公子想錯了,將軍定然有他的謀劃。”
葛世峯安慰着唐晏乾。
唐晏乾不懂叛軍,也不懂叛軍攻破漢城會有多大的危險,但是對於父親是否還愛他,讓他學會了憂慮。
小小的眉頭上,不知不覺爬上了傷懷。
一日。
李適帶領大軍,一日就渡江成功,拿下了臨津江,向漢江急行軍,不日就要抵達漢城。
漢城亂了。
無數的勳臣拖家帶口,想要逃離漢城。
沒有王命,無人可以離開漢城。
可惜李倧的王命,沒有多少人在乎,城門處,除了普通的百姓無法通過,其餘的勳臣們,一車一車的離開。
因爲勳臣們的舉動,漢城的守兵們,更是人心慌慌,不少人趁機逃離。
“主上殿下,我們跑吧。”
宦官林忠再一次勸起了李倧。
“再不跑就來不及了。”林忠聽到侄子的告誡,以各地抵抗的態勢,無法拖延李適大軍的行軍速度。
沒有意外的形勢下,要不了兩日,叛軍就能抵達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