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烽火中的家園 >第二十四章 毒計
    “原來是劉縣丞,林東有禮了。”

    林東見了一禮,這種小人最是難纏,雖然和自己有仇,林東還是不願當面得罪此人。

    “哈哈,原來是林主簿,我正要找你,沒想到就在這裏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劉敬忠先給馬縣令行了一禮,握着林東的手哈哈笑着說道。

    林東一陣惡寒,臉色卻絲毫不變,含笑道:“不知劉縣丞找我何事?”

    “此事暫且不提,且容我先向縣尊大人彙報一下這段時間的工作。”劉敬忠拍了拍林東手,一臉笑意說道。

    接下來,劉敬忠便轉向馬縣令開始彙報這段時間的工作,根據劉敬忠的彙報,林東才知道現在已經秋收完,目前秋糧收繳工作已經提上日程,只不過糧長的人選四得其三,尚有一人空懸。

    馬縣令心中疑惑,當即問起是哪一片區的糧長空虛,又該由誰來擔任這個押送秋糧的糧長合適。

    劉敬忠偷看了一眼林東,才說現在到處兵荒馬亂,農民軍也越鬧越兇,加上流民四起,一般人押送秋糧很不靠譜,加上朝廷也有制度,押送秋糧應該由軍隊負責。

    說到這裏,劉敬忠還不忘看向林東,目的不言而喻。

    “押送秋糧?”林東心中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頭升起。

    據他記憶,明朝的糧長乃是朱元璋首先設立,起設立的目的便是爲了保證田賦的有效徵收,以鞏固封建政府的賦稅收入。其設立的初衷是以民收民解精神爲理念建立一套合乎實際的田賦徵收制度。

    開始的時候糧長的主要職責爲負責區內稅糧的徵收和解運工作。

    糧長的首要任務是負責徵收。秋糧,在解運糧米的工作中,糧長所承擔的是總負責的角色。當時稅糧的徵收工作分爲催徵、經收和解運三個階段,其中最爲繁重的就是解運。

    糧長自京師內府戶科關領堪合以後,便開始了稅糧的徵收工作。在從上往下的徵收任務分派中,通過里長和甲首,將本地區的徵收任務分派給全體糧戶。

    在徵收過後便是稅糧的解運工作,程序與徵收階段正好相反,即徵收的稅糧由甲首到里長再到糧長這樣由下而上層層彙集,由糧長負責保管。

    最後,糧長將稅糧彙集起來,運送到政府指定的納糧地點。

    爲了解決路途遙遠產生的運糧困難,明政府逐步採取了以軍運代替民運的“支運法”、“兌運法”和“長運法”。

    到明代中後期,糧長肩負的稅糧催徵、經收和解運三項任務已正式劃分開來,分設專人經辦,如“催辦糧長”、“兌收糧長”等。

    糧長的社會地位從洪武至宣德年間永充制盛行時的煊赫一時發展到正德年間朋充法盛行後,一般人戶都極其不願被籤爲糧長,甚至許多富家大戶更是想盡一切辦法來逃避這個職務。

    此外,糧長職務的任期也是由長到短一由永充到輪充,再到最後的朋充。總的來說,糧長的任期由長到短,糧長的職務從一人包攬到數人分工甚至數十人朋充,糧長的社會地位從“顯赫如官府”沒落成繁重的苦差役。

    由於明中葉以後豪族大戶拒不納糧當差及政府下達的徵收任務不斷加重,出現了糧長賠墊的情況,以致各式各樣的徵收層出不窮。

    田賦的增加必然使糧長的任務日益加重,而在普通小糧戶普遍貧困的情況下,儘管田賦的徵收數額增加了,但實際數卻相反地不斷下降了。這樣的情況發展到最後只能是徵收的賦稅遠遠高於田畝的應納稅收,加上後來的遼響等等苛捐雜稅,老百姓已經不堪負重。

    更何況明朝末年的糧長實行的是包乾制,也就是說押運秋糧的腳伕喫喝用度都由糧長一人負責,試想一下幾萬擔糧食一路上成百上千人人喫馬嚼,幾個月下來,光這筆開支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按照以往的慣例,雖然秋糧運到之後,官府會給與一定的補貼,不過相對於損失來說,那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將糧長制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林東頓時出了一身冷汗,我說當初訓練鄉勇的時候這劉敬忠這麼支持,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呢。

    先不說自己能不能順利收上來足額的秋糧,就算能,運送過程也是一種考驗,到時候秋糧送到,自己剛到手的那些銀子恐怕也賠了個精光,甚至一個不好,湊不齊足夠的秋糧,被這劉敬忠定罪都有可能。

    可根據林東記憶,自從張居正在全國範圍內實行一條鞭法之後,糧長便已經廢除,怎麼突然冒出個糧長的職務?

    他清楚記得,“一條鞭法”合併賦役,將田賦和各種名目的徭役合併一起徵收,同時將部分丁役負擔攤入田畝。將過去按戶、丁出辦徭役,改爲據丁數和田糧攤派;賦役負擔除政府需要徵收米麥以外的,一律折收銀兩;農民及各種負擔力役戶可以出錢代役,力役由官府僱人承應;賦役徵收由地方官吏直接辦理,廢除了原來通過糧長、里長辦理徵解賦役的“民收民解”制,改爲“官收官解”制。

    “糧長不是早就被廢除了麼?”林東心中疑惑問道。

    “林主簿有所不知,由於現在各地採購糧食緊缺,因此上級經過商議認爲就算把銀子送過去,最後也要換成糧食,不如直接徵收糧食,這樣反而來的輕便。”劉敬忠呵呵笑着解釋。

    “可是,這糧長一職一般都由鄉紳或者大戶人家擔任,林主簿雖然家有田產,作爲糧長一職只怕不妥,何況我安東縣自有衛所軍,由林東剛剛團練的鄉勇擔任這個任務,似乎有些……”馬縣令一臉爲難。

    “縣尊過慮了,林主簿出錢出力團練鄉兵,顯然家境不錯,況且現在衛所軍什麼樣子,縣尊大人想必清楚,此刻只怕早就被抽調北上討伐流寇去了,我安東縣能夠動用的兵力也只有林主簿手裏的安東軍了,況且府臺大人對林主簿也十分看重,希望能夠將押送秋糧的任務交給他。”

    劉敬忠不卑不亢的說道。

    聽他提到府臺大人,馬縣令頓時心如明鏡,點頭道:“劉縣丞說的不無道理,林主簿,看來這糧長一職非你莫屬啊。”

    林東心中暗自惱怒,這劉敬忠好不要臉,果然是個笑面虎,不僅老謀深算,還陰險毒辣,自己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現在自己無路可退,想要拒絕恐怕都不行,畢竟馬縣令再想幫自己也不敢跟頂頭上司作對,與其讓他抓住把柄,何不先應承下來,再慢慢想其他的辦法。

    想到這裏,林東強作鎮定道:“不知道今年的秋糧需要押往何處?”

    “按照規定秋糧自然是押送京城,到時候林主簿說不定還能見到天子呢!”劉敬忠笑着說道。

    林東心裏咯噔一下,從這裏到北京少說有上千里路途,按照現在的行軍速度,一天最多四十里,屈指算來,沒有一個月根本無法到達,那一千多人馬一路上人喫馬嚼,光口糧只怕就要上千擔之巨。

    最可怕的是,從這裏到北京不但路途遙遠,還要經過被農民軍禍害過的河南山西等地,這些地方早就被農民軍犁了幾遍,可以說是千里無人煙,何況農民軍在這一代活動,若果被他們知道自己押送的是糧食,那就有的玩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自己帶着人安全將糧食送達也不行,因爲一路上人喫馬嚼肯定消耗不少,而這個時候的北京城糧食緊缺,價格飛漲,自己這點銀子只怕根本買不到補窟窿的糧食,這個劉敬忠果然陰險。

    看着林東臉色難看,劉敬忠才嘿嘿一笑道:“不過現在北方戰事未平,押送北京只怕不太現實,縣尊已經向上級申請將秋糧就近押送中都鳳陽。”

    說完劉敬忠眼中閃過一絲遺憾,看來沒把林東弄去北京讓他很不爽。

    “鳳陽?”林東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本來他還以爲要押送秋糧去留都南京,沒想到是鳳陽。

    據他記憶,鳳陽乃是朱元璋的龍興之地,也是他父母陵墓所在,本來開始的時候朱元璋還想在鳳陽建都,只是不知爲何,都城修到一半,朱元璋突然宣佈停工,剩下的材料全部用來修了他父母的陵墓。

    因此最後鳳陽變成了中都,也算是一處都城。

    隨着他的思緒打開,一件件關於鳳陽的歷史時間在他腦海中閃現。

    按理來說,中都鳳陽也有高官把守,自己不是正好要弄個武官麼?此去鳳陽既然推脫不掉,不如索性冒險一試,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

    “不就是鳳陽麼?這個任務我接了!”

    “既然縣尊有所命,林東萬死不辭……”林東躬身行禮。

    “林東,你真的願意擔任糧長一職?”

    “不錯。”

    “好,好,好,果然是本官看重之人。”馬縣令哈哈一笑,端起一杯酒來道:“我們滿飲了此杯,就算提前祝你馬到成功。”

    “謝縣尊。”林東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既然去南京謀差事的計劃泡湯,林東不得不提前返回。

    “將軍,此去可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