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週，顧念很容易就適應了新工作的節奏，幾乎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28號這天是週四，顧念提前請了假，早早起來收拾了一番。
她給自己畫了個精緻的妝，又換上最喜歡的裙子。
這，應該算是給這場婚姻最後的體面了吧？
陸時謙昨晚沒有在家住，她就自己一個人打車去了民政局，站在門口的花壇旁邊等他。
淺淺的風吹過來，雪紡的碎花長裙隨之搖擺，顧念一雙纖細白皙的小腿若隱若現。
她今天這身打扮，倒是和許多年前第一次見陸時謙的時候差不多。
可心境卻截然相反。
彼時她怦然心動，如今……
顧念輕嘆口氣，她看了看錶，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陸時謙還沒到。
她又等了五分鐘，不得已給陸時謙打了一個電話，“你怎麼還沒來？”
陸時謙反問她：“你有事？”
“……”
顧念一時語塞，捏着手機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半晌道：“我現在在民政局門口，不是說好今天辦離婚嗎？”
陸時謙哦了一聲，“這兩天手術多，我忙忘了。”
“……你現在過來，我等你。”
陸時謙沉默一秒，“不巧，今天要去北城醫大的附屬醫院，有個學術論壇。我現在已經在去北城的車上了。”
顧念咬牙：“那你之前答應來離婚的時候怎麼不說？”
陸時謙的聲音似是有些疲憊：“今早臨時通知的。”
顧念：“……”
她摳着自己的手指頭，壓下心裏的情緒，急切地問道：“那，你哪天回來？”
陸時謙的高鐵座位靠窗，窗外景物的倒影匆忙劃過，襯得他深邃的眸光越發暗沉。
他低聲說：“後天。”
顧念撇了撇嘴，後天是週末，民政局不上班，那最快也只能等下週一才能再來了。
“那好吧。”
她的聲音聽起來懨懨的，好像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
陸時謙皺了皺眉，不大高興地問：“你很急？”
她這態度，像是恨不得直接把民政局搬到家裏去，他回來的下一秒立刻蓋章領離婚證。
顧念這會兒沒心情跟他閒扯，沒什麼情緒地嗯了一聲，就切斷了電話。
她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民政局，默默地嘆了口氣。
今天的假白請了。
陸時謙被掛了電話，表情依舊不怎麼好看。
他盯着窗外，久久沒有動作。
旁邊的同事見他電話打完了，湊上去有些好奇地問道：“陸醫生，今天北城的那個論壇，原定的不是不用你去嗎？”
陸時謙垂眸，淡道：“臨時起意。”
一時間，周圍沒有人再說話，靜得出奇。
旁邊坐着的幾個同行的醫師，只覺得車廂裏的氛圍突然之間變得好冷，不自覺的都將目光落到陸時謙身上。
陸時謙微微皺起的眉頭倒映在車窗上，冷峻的面容上半點多餘的表情也沒有。
令人捉摸不透。
……
顧念上午被陸時謙放了鴿子，導致她這一天都精神不濟，胡思亂想。
陸時謙這個人真的是太自以爲是！
太以自我爲中心了！
不是一次兩次了！
連離婚這麼大的事，也要這樣！
顧念垮着一張臉，把手裏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心裏還在想，果然啊，這就是男人對待不在乎的女人的態度。
半點也不考慮她的時間安排，她的意願。
下班時間到了，顧念還癱在椅子上生氣，不想動。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顧念拿起來一看，頓時無語。
是司雪。
“顧念，你下班了嗎？”司雪的聲音溫柔有禮，“我不會打擾到你吧？”
“沒有，什麼事？”
“你昨天發的那幾張設計圖我收到了，想跟你見個面再聊聊，可以嗎？”
顧念心煩意亂，本來不想見司雪。
可幫她做衣服是自己親口答應下來的事情……
算了，趕緊把這事了了，然後把婚離了。
之後這對舊情侶愛複合就複合愛怎樣就怎樣，她再也不想管了！
顧念深一口氣：“可以。”
她到咖啡廳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司雪坐在窗邊衝她招手。
顧念坐下來，點了杯冰美式，就見司雪正笑着看她。
司雪問：“你新公司適應得怎麼樣？看你狀態還蠻不錯的哦。”
顧念看着司雪那張溫柔的臉，也氣不起來了，如是道：“還可以吧，畢竟是我專業內的東西，比較容易上手。”
頓了頓，她又問：“不過你今天約我確實還挺意外的，我還以爲你去北城參加學術論壇了呢。”
司雪看了她一眼，好奇道：“你怎麼知道北城有論壇？”
顧念聞言一愣，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司雪卻並沒有在意，自顧自道：“那個論壇不是很重要，我們醫院派了幾個住院醫師去了，主治醫師以上級別的醫生都不用去。”
“哦這樣……”
聽她這麼一說，顧念卻是更迷惑了，那陸時謙爲什麼要去？
他今年不是已經評了副主任醫師了麼。
過了會兒，司雪直奔主題。
她拿出手機翻開顧念給她傳的設計圖，笑着道：“你設計的這幾套衣服，其實我個人都還挺喜歡的。不過我想調整一下色調，希望能和時謙的風格搭一些。”
顧念看着她臉上逐漸泛起的紅暈，垂眸不語。
司雪繼續道：“我去了時謙家裏，雖然沒看到他衣櫃裏的衣服什麼樣，但我覺得像他這樣的人，穿衣風格和裝修風格應該是差不多的吧，你覺得呢？”
顧念點點頭，“嗯”了一聲，拿起畫筆認真的低頭寫寫畫畫起來。
司雪仔細一看，她居然在分門別類地歸納陸時謙家裏的裝修風格色系。
黑、白、灰、墨藍……
司雪眯了眯眼。
她剛剛，好像並沒有說時謙家裏的裝修是什麼色系吧？
顧念怎麼會知道？
司雪這麼一問，顧念纔想到自己剛剛手比腦子快。
她尬笑一聲：“上次見到陸醫生，他的穿衣風格也都是簡約風，再聽你這麼說，我就大概猜了一下他家裏的風格色系……”
司雪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笑了：“不愧是做設計的，平時都那麼細心。”
她看着顧念的臉，心裏突然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