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點的……可我並不知道……她不能喫。”
她確實也有些自責，沒考慮到司雪做完手術不久，不能喫刺激性的食物，而那道毛血旺，實在辛辣。
同時卻也有些奇怪。
司雪自己就是醫生，她的身體有什麼不能喫，怎麼會自己都不知道呢？
陸時謙看了她一眼，又冷又淡地道：“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那麼健康嗎？”
顧念渾身一僵，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你……”
陸時謙一副並不想聽她多說的模樣，看也沒再看她，俯身抱起司雪就大步離開了。
顧念站在原地，彷彿腳下生了根一般，渾身都無法動彈，心裏的痛意攀枝錯節，蔓延到四肢百骸。
陸時謙把司雪帶回了房間，放在牀上小心地躺好，然後又去給她倒了一杯水。
司雪臉色依然很蒼白，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手護在胃部，還是很痛苦的模樣。
陸時謙看着她的樣子，開口問道：“要不然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司雪搖了搖頭，虛弱地開口，“這種情況，去醫院也沒有什麼用，已經喫過藥了，緩一緩就沒事了。”
吃了些辣的，雖然是有會復發的風險，但還沒有到那個臨界點，她心裏很清楚。
陸時謙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堅持，“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司雪擡起眼看着他，聲音柔弱：“你要去哪裏？”
陸時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把水放在了旁邊的櫃子上，“如果有事，你打我的電話就行。”
……
顧念回到房間以後，坐在桌前，拿着稿紙也無心動筆，心裏亂糟糟的，沉悶不快。
孟雨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她想找個人說幾句話轉移一下注意力都不行。
不知道司雪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顧念忍不住有些擔心。
雖然她不是有意的，但這件事情如果非要追究，其實也算是因爲她沒提前問一下，就擅自點了菜。
看到司雪那麼痛苦，她也就隱隱有些自責。
要不要打電話去問一問？
顧念拿起手機按了兩下，又放了下去。
這會兒打電話應該不太合適，萬一打擾到她休息就不好了。
而且按照陸時謙護着司雪那股勁兒，說不定過會兒就來替她討公道來了呢？
這回她還真沒猜錯。
沒過多久，房間門鈴就響了起來。
“你過來幹嘛。”
兩個人門裏門外地站着，神色都不怎麼樣。
陸時謙直接繞過顧念走進去，命令道：“你明天的比賽不要參加了，跟我一起回去。”
顧念想過很多他會說的話，卻沒想到一開口就是讓她退賽嗎，隔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什麼……爲什麼？”
陸時謙沉默了一瞬，轉過身去，“不爲什麼。”
顧念聽着他這平淡如水的語氣，瞬間就來了脾氣，堅定地道：“不。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不可能因爲你一句話就放棄。”
她爲了能成爲一個合格的服裝設計師而一直努力着，努力做畢設，努力找實習工作。
這個男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讓她失去這好不容易纔有的機會？
她不可能會答應。
陸時謙一隻手放在褲子口袋裏，突然轉過頭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意味，“我看你是捨不得和你的學長分開吧。”
顧念又聽他這樣陰陽怪氣地提起徐煬，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明明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怎麼在他這，倒好像是多見不得人一樣？
可這回顧念也沒有否認，看着他的眼睛，說道：“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陸時謙，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很快就會離婚。”
“至於離婚以後，我會有自己的生活，無論是學長，還是誰，我都有選擇和別人在一起的權利——而你，管不着。”
陸時謙看着她認真的樣子，似乎真的曾經暢想過很多離婚以後的美好生活，似乎比完全對這段婚姻沒有半分留戀。
他點漆般的眸子越來越黯，神色不悅到了極致，眼底有隱忍也有怒意，更是夾雜着深深的無奈。
顧念不再看他，故作輕鬆的扯出一絲笑意，“你也是啊。”
她手指抓了抓衣襬，“到時候，你和司雪……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再也不用這麼偷偷摸摸了。”
陸時謙眉頭緊蹙，知道她說的應該是昨天晚上的事。
顧念以爲他和司雪住在一起。
可轉瞬，他又想到這兩天顧念和她那個學長之間的親密，還有之前對他的維護……
陸時謙得出一個結論——顧念並不擔心他會誤會。
既然如此，他又爲什麼要在意顧念誤不誤會？
陸時謙張開的口又閉上。
顧念見他不說話，心裏的那股氣不減反升：“也沒什麼，你和司雪之間的事，我又不是才知道。”
陸時謙臉色微沉地看着她，突然轉移了話題，“你知不知道剛剛晚餐，差點害慘了她。胃病患者很脆弱，如果不小心喫錯東西，甚至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顧念渾身一顫，擡頭看向陸時謙。
剛剛離開的時候，司雪的臉色看起來確實很差。
“她……她真的很嚴重嗎？生命危險……你是把她送到醫院去了嗎？現在……怎麼樣了？”
陸時謙看着她結巴起來，冷着聲音道：“喫過藥，沒什麼大礙了。”
聽他這麼說，顧念長舒了一口氣。
要是真因爲這幾口辣的就導致司雪病重，那她還真的會很自責。
陸時謙臉色依然不好，看着她的目光帶着一股道不明的意味，“你知不知道癌症患者就算手術完之後，依然會隨時復發，一不小心就前功盡棄，可你居然點了那麼刺激的菜，到底在想什麼？”
顧念怔了怔，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就好像……她故意想讓司雪犯病一樣。
對司雪，她確實說不上是多喜歡，但也並不討厭，只是因爲這個男人的關係，覺得和她相處有點不自在而已。
無論如何也到不了希望她死的地步。
顧念解釋道：“因爲服務員在一邊推薦招牌菜，我就覺得嘗一嘗……”
陸時謙覺得這些話沒有什麼意義，出聲打斷她：“夠了，你不用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