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明！”
林妙哭着撲了上去，此刻形象全無，只是一個爲丈夫心碎的妻子。
顧念和陸時謙就站在一旁，看着病牀上臉色蒼白的陸父，皆是沉默。
“哭什麼？”陸啓明的手在林妙頭上順了順，聲音輕柔，“別讓孩子們看了笑話。”
顧念看着這一幕，心裏難受得不行。
怎麼會這樣，他們分明昨天才辦過婚宴，幸福的生活還在繼續，現在卻……
林妙擦着眼淚站起來，嗔怒道：“還不是你！平時讓你少喝酒，什麼都不聽！這下進醫院了！”
“……是是是，是我不好，以後都聽你的，好了吧？”
陸啓明笑了笑，很明顯對於自己癌症晚期的事，他是看開了。
安撫好妻子後，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兒子和兒媳。
注意到兩人的穿着，像是要去辦正事的模樣，他想到昨天聽到的那些話，下意識蹙眉。
“你們……穿成這樣，是準備去哪裏？”
顧念身子一怔，怎麼都沒想到，陸父會突然問這個。
不是準備去哪裏，而是從哪裏剛來。
可惜離婚手續只辦了一半，也不知等下回去還能不能繼續。
而此刻，顧念不知該如何回答，下意識看了陸時謙一眼。
對方則面無表情，不以爲意。
見兩人都不說話，陸啓明已經意識到他們要去做什麼了。
他重重喘了口氣，有氣無力的怒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想要離婚，我昨天都聽到了！”
顧念愣住，這……
那，既然都被陸父聽到了，似乎也不需要再掩飾了。
“陸時謙，我告訴你，我不允許你和念念離婚，我……”
卻是不等陸父將話說完，陸時謙就出聲打斷——
“我們剛從民政局過來。”
“什麼？”眼下，陸啓明沒被自己的病急到，倒是被陸時謙的這句話給氣到了。
“你……你的意思是離了？”
眼看陸父一下子要喘不上氣來，顧念忙出聲說道：“沒有……差一點就簽字了，然後我們接到了電話就趕來了……爸你別生氣，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能再……”
卻是不能顧念將話說完，陸父伸出手指着不孝子，手臂都在發抖。
“陸時謙，我看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我沒有。”
“沒有你跟念念離什麼婚？你還敢簽字？我不允許！”
陸父顯然是在氣頭上，林妙生怕他有個什麼好歹，連忙拽住陸時謙的手，示意他別再說了，而一旁的顧念也不敢說話，病房裏只有陸父泄憤的聲音不斷傳來——
陸父這話，雖沒有點名，但明眼人都聽得出來，他說的是司雪。
陸時謙想到昨晚自己和司雪之間的事，他蹙了蹙眉，淡聲道：“我沒有這麼想，這是我們共同決定的。”
一句共同決定，顧念沒了任何反擊的話語。
的確，一開始離婚就是她提出的。
“爸……”她小聲地開口，“其實我很早就提出離婚了，我和時謙一直沒有感情，你是知道的。”
“念念，你……”陸啓明纔不管這些，他只覺得顧念現在說的話，都是在幫着陸時謙，他這個兒子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既然現在自己都這樣了，也不在乎落得個壞父親的名號。
“反正你們倆離婚的事，我不同意！既然還沒有簽字，那就還是合法夫妻，不想我早點死，就別再提離婚的事！”
“……”
顧念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陸父的脾氣，也是十分執拗的。
她看了看陸時謙，見對方眼中透着幾分沉暗，只怕……陸時謙也很無奈吧？
他是不是在想，剛剛爲什麼不先簽字？
顧念收回目光，暗自垂眸。
陸父見機又說道：“你們倆，把結婚證和戶口本給我。”
顧念不解，下一刻意識到陸父這是要……沒收證件？
果然，生了病的老人就是很幼稚，但不得不說，這份幼稚，又抓住了彼此的命門。
陸時謙不做聲，沉默幾秒後，將證件給了陸啓明。
只見陸父將證件都壓在枕頭下，看着眼前的兩人，“你們要是還有想離婚的想法，趁早給我死了這條心，我要是死了自然管不着，但只要我還活着一天，你們就想都不要想！”
林妙聽着他的話，佯裝生氣拍了他一下，“能不能別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說着她又看向顧念和陸時謙，“你們也看到了，他現在這個情況，還是不要讓他生氣了，更何況……你們明明那麼配，怎麼總想着離婚呢？”
顧念聞言，選擇沉默。
她和陸時謙，配嗎？
陸時謙和她的視線對上，那目光觸碰的瞬間，似乎有一抹異樣的流光劃過，隨即顧念快速移開自己的視線。
林妙探究的眼神在二人身上來回流轉，覺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打圓場，柔聲說道：“夫妻之間，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時謙，你爸也是爲了你好，你不要等真的錯過以後才後悔啊！”
陸時謙薄脣輕抿，錯過，後悔？
他想，不會有這麼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