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不管是誰打電話找她，都是她的恩人，去哪兒都行。
可陸時謙聽着她毫不猶豫的答應，本就不好的臉色更加沉了沉。
司雪沒注意，看着顧念打趣道：“念念，你哥哥對你好溫柔啊！”
顧念收起手機，勉強笑道：“那你們慢慢喫吧，我就先走了。”
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結果司雪在身後叫住了她，“念念！”
她腳步一頓，轉過頭問：“怎麼了？”
“你以後也叫我姐姐吧，我和時謙都會替顧教授好好照顧你的。”
顧念沒有迴應，只是微微垂下眼簾，轉頭大步離開了。
司雪看着她的背影，臉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顧念現在還沒有和陸時謙離婚，不過是因爲陸伯父的病而已。
只要他接受了治療，或者……
乾脆無法治療。
那麼他們這段婚姻就會立馬結束。
她臉上笑意更深，拿起筷子給陸時謙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時謙，你多喫點。”
……
顧念剛到公司樓下，就看到霍懷瑾雙手插在口袋裏，立在車旁邊等。
那副衿貴的樣子十分吸人眼球。
見顧念走來，他邁開長腿迎了上去，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去哪裏喫飯了？”
說起喫飯，顧念就想起剛剛窒息的感覺。
她連忙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不提也罷，這頓飯還不如不喫。”
霍懷瑾見她情緒確實不高，一副被壓迫了的樣子，提議道：“那哥帶你去兜兜風？”
“兜風？”
“嗯。”
霍懷瑾輕笑一聲，自然地拉過她的手腕上了車。
隨着車子啓動，頂棚也慢慢降了下去，顧念沐浴在風中，才知道兜風原來真的是兜風。
但不得不說，這種方式確實能釋放人心裏的鬱結，她覺得自己被吹得清醒了不少。
霍懷瑾看着她高高舉起的手和揚起的髮絲，不禁露出溫柔的神色，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小心一些。”
他空出一隻手拉了拉顧念，聲音裏卻半點責備也沒有。
顧念長舒了一口氣，身心都跟着放鬆了不少，“哥，謝謝你。”
雖然哥哥還有許多事情沒和她說，例如當年爲什麼一走了之，他又爲什麼從姓顧改成了姓霍……
但她知道他永遠都是她的哥哥，永遠都會對她好。
霍懷瑾看着她彎彎的笑眼，柔聲道：“跟我說什麼謝，傻丫頭。”
轉了一大圈之後，他把車停到了路邊，擰開一瓶水遞給顧念。
“第一次見面我就想說了，你長大以後怎麼這麼瘦？是不是故意不喫飯，學着人家減肥？”
顧念喝了一口水，“我喫得可多了！沒辦法，就是狂喫不胖的體質，人家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她臉上帶着一股得意勁兒，看得霍懷瑾啞然失笑。
“猜，我手裏有什麼？”
他一隻手握拳伸在顧念面前，眼中像是繁星一樣明亮。
“什麼東西啊？”
顧念笑着摸了摸下巴，眼睛轉了轉，“我想不到。”
霍懷瑾挑了挑眉，修長的手指緩緩攤開。
一顆奶糖躺在手心裏。
包裝和味道，都和之前她被燙傷，陸時謙哄她抹藥時的一樣。
曾經，顧念的確很喜歡這種甜滋滋的味道。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看到這種奶糖，心底只覺得苦澀。
顧念緩緩收起臉上的表情，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原本哥哥還記得她最愛喫的糖，她明明應該高興纔是。
可她的確長大了，也許是時候該戒掉嗜甜這種不良嗜好。
就跟戒掉不該念想的人一樣。
霍懷瑾見她一動不動，有些疑惑：“怎麼了？我記得小時候你不是最喜歡喫這個牌子的奶糖了嗎？”
顧念眸光閃了閃，“哥，那麼多年過去了，我想嘗試一點新的東西了。”
她拿起那顆糖認真地看着，“以後都不吃了行不行？”
霍懷瑾見她明顯的低落，也沒問緣由，揚了揚下巴，“走吧，換地方。”
“還去哪兒？”
他給顧念拉開車門，“去了不就知道了？”
顧念萬萬沒想到，霍懷瑾會帶她來坐旋轉木馬。
小時候，這個做哥哥的就經常帶着她偷偷跑出去玩兒，每次到了遊樂園她都要坐旋轉木馬，樂此不彼。
“哥……我都多大了啊！你看除了陪孩子的，哪裏有大人坐旋轉木馬的啊？”
霍懷瑾看着她，眼睛裏的笑就像是夜晚的燈，亮透人心。
“大人不可以，但我的小姑娘可以。”
顧念眨了眨眼。
從前一起長大時，哥哥就總喜歡叫她小姑娘。
他溫柔醇厚的聲音帶着一股堅定，“念念，不管幾歲，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姑娘。在我這裏，永遠都有坐旋轉木馬的權利。”
顧念不禁心裏一熱，那種被人珍視的感覺幾欲讓她落淚。
她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了。
顧念吸了吸鼻子，興高采烈地朝旋轉木馬衝去，“那哥你陪我一起坐！”
……
玩了一圈之後，顧念累了，霍懷瑾給她買了桶爆米花，把她塞到車裏，“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顧念嚼着爆米花，沒過多久就看到遠處走來好大一隻熊。
最終大熊在車前站定，她聲音裏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哥，你該不會要跟我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吧？”
霍懷瑾的臉從大熊身後露出來，臉上有些許無奈，把玩偶塞到車裏。
“說好了每次出來玩都要給你買一個玩偶，如今念念長大了，玩偶自然也要買最大的。”
顧念忍不住笑，心裏又感動不已。
她到底是什麼運氣，能有這麼好的哥哥？
霍懷瑾上車，送她回了陸家。
顧念突然想起什麼：“哥，你這算不算是老闆帶着員工玩忽職守？”
他可是老闆，這一下午光顧着陪她瘋了，而她更是把上班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霍懷瑾轉頭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地道：“這叫勞逸結合。”
顧念撇了撇嘴，“這麼算的話，是不是今天下午不用扣工資？”
“扣。”
霍總鐵面無私，下一秒又安慰道：“哥私下裏給你補上。”
顧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天那頓飯的陰鬱早已一掃而空。
不知不覺間，車停在了陸家老宅的門口。
霍懷瑾將玩偶熊塞到顧念懷裏，順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今天只是送你回來，空着手不好，你幫我給陸總夫婦帶好，之後有時間我再正式登門拜訪。”
顧念點頭：“好的。”
那大熊比她整個人還高，她抱着，東倒西歪的，有些滑稽。
霍懷瑾看着她那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顧念也跟着笑。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二樓的陽臺落地窗邊，立着一道頎長的身影。
笑夠了，顧念認真道：“哥，我今天很開心，謝謝你。”
霍懷瑾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再跟我這麼客氣我就生氣了啊。”
她乖巧的笑了笑，“那我……先進去了，你路上慢點。到家告訴我。”
霍懷瑾深深的目光看着她，突然把擋在她臉上的熊腦袋按了按，微微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去吧，晚安。”
顧念愣了愣，擡起手摸了摸被他親過的額頭。
可轉念一想，他們以前也會這樣道晚安的，也就沒放在心上。
“晚安。”
說完就轉身進了院門。
樓上的陸時謙看完這一幕，眼中劃過一道冷意，轉身進了房間。
一直到聽到顧念的房間傳來關門聲，他依然沒有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陸時謙心裏比誰都清楚，他既然已經選擇對司雪負責，和顧念之間就應該分得清清楚楚，沒有理由再去限制她什麼。
但……
他看着顧念緊閉的房門，看着沙發上那隻礙眼的熊，回想剛剛那郎才女貌的一幕，只覺得胸中有什麼情緒不斷翻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