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謙帶着飯菜過來的時候，顧念和林妙正好在商量晚上喫什麼，倆人都愣了一下。
“你看，我還以爲你公司很忙，晚上不會過來了。”林妙的眼神在他們倆之間轉了一圈，突然眼睛亮了一下，“但是我不管啊，你們倆就在這兒喫，看着你爸爸，我要去餐廳裏去喫，順便透透氣。”
說完不管兩個人什麼反應，直接拿着自己的那份就一溜煙跑了。
病房裏突然只剩下兩個人，一時間竟然有點尷尬。
顧念暗中後悔。
她剛剛真應該答應林阿姨回家去的，免得兩個人見面都不自在。
至少她現在很不自在。
“喫飯吧。”陸時謙已經把餐盒全都打開，遞了一雙筷子給她，“這家菜不錯，試試看。”
“嗯。”
顧念聞着味道覺得還挺想喫的，接過筷子就慢條斯理的喫起來。
病房裏安靜不已，相對無言。
直到快喫完，男人字正腔圓的話傳進顧念耳朵裏。
陸時謙說：“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民政局吧。”
顧念：“好。”
那之後，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也許是因爲他們都清楚，這一次是真的要結束了，大家最終要走向不同的路，倦鳥歸棲，自甘認命。
林妙回來就看見這兩個年輕人一人坐一邊，各自拿着手機誰不搭理誰。
這是，談崩了還是壓根兒沒談？
“今天晚上你們倆都回家睡覺，誰也不許拒絕，有我在這裏陪着他就行了。走走走……”
她一邊說着就把兩個人都拉起來往門口推。
顧念和陸時謙被推到了門口，無奈道：“那有事你再給我們打電話。”
“好，我還能不知道嗎？”林妙瞪了她一眼，“注意你頭上的傷，可別碰水了。”
“知道啦。”
回了陸宅，長輩不在，他們自然也不用裝模作樣的再睡一間房。
陸時謙從臥室裏拿了自己的衣服，看着顧念，“我去客房睡。”
“嗯。”顧念應了一聲，垂眸站到旁邊，給他讓出一條路。
陸時謙看着她的發頂，幽幽的目光像是無所觸及的宇宙深海，沉重孤寂。
半晌，他走出房門。
顧念立刻就關上了門轉身抵住，手按在心口處，告訴自己，明天……明天就會離婚了。
……
第二天一早，顧念收拾好下樓，陸時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樣子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我們現在就走吧。”
陸時謙起身，皺眉看着她，“不先喫點東西？早餐在桌子上。”
“不了。”顧念搖搖頭，“我今天要去醫院換藥，等一會兒去和林阿姨一起喫。”
“也行。”陸時謙沒有強求，整理好衣服率先邁開腳步，“那就走吧。”
今天的民政局，離婚的人比上次要多很多，但他們來得早，排在前面。
工作人員像是覺得他們眼熟，來來回回打量了好幾遍。
“你們之前是不是來過呀？”
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也許對於他們來說是見怪不怪了，顧念卻不可避免的覺得尷尬，“我們……上次有別的事情耽誤了，所以沒有辦完。”
陸時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半點不自在也沒有。
工作人員哦了一聲，一邊操作着電腦一邊說：“結婚證給我。”
陸時謙遞過去。
顧念看着那兩個紅色的本本，一時間竟然忘了裏面是長什麼樣子的。記得剛結婚的那兩天，她每天都要拿出來看兩遍，寶貝的不行。
而現在……
它要還回去，換一個相同顏色的出來，除了字不一樣，裏面的照片也從雙人照換成單人照。
“怎麼會突然想要離婚呢？”工作人員一邊翻看着離婚證，又問：“感情真的已經無法修復了嗎？”
這個問題，在兩個人心裏都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也許對於別的人來說，感情無法修復了嗎是一個疑問句，但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根本就沒有感情，何來的修復一說？
顧念不由得側目看了旁邊的男人一眼。
他眉頭緊皺，桌上的雙手交叉在一起，收藏的手指輕輕點動，眼神像是落在指尖的某一個點上，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了。
顧念收回目光，“我們已經考慮好了。”
至於感情什麼的，她無法回答。
工作人員擡起頭，這面前的兩個人都是容貌出色，但怎麼光女方在說話，這男的跟個啞巴一樣。
她略帶不滿的瞥了陸時謙一眼，也不想勸了，這種男人留着有什麼用？
“既然想好了，填表，拍照，離婚協議商量好了嗎？沒有打印出來的話那邊可以打印。”工作人員耐着性子說完，就遞了兩張表過去。
“好。”顧念拿過來，放了一張在陸時謙跟前，就自己拿着表填了起來。
陸時謙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像是在對待什麼重要的考試，一筆一劃寫得那樣真誠，彷彿不是在辦離婚，倒像是面試。
看來，她是真的很期待這一天。
他握着筆的手鬆了又緊，反覆幾次之後，最終還是落了下去，筆尖劃在紙上發出唰唰的聲音，讓人心尖生躁。
顧念認真的填着，當看到上面“是否懷有身孕”一欄，她莫名有些心虛的往旁邊瞟了一眼，勾選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