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只覺得渾身冰涼，不敢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話。
他居然說……她欠司雪一條命？
可他自己說的，司雪本來就不打算要這個孩子，更何況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司雪一手策劃的，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原本以爲自己已經不會心痛了，原來只是還沒有到那個度。
顧念閉了閉眼，掩蓋住眼睛裏源源不斷的酸澀。
“你的意思是，我不……打掉這個孩子，離婚的事情就沒得談是嗎？”
“是。”
“好……”顧念壓下心底的絕望，冷着聲音說：“陸時謙你別後悔！”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這一趟有什麼意義，彷彿是給千瘡百孔的心又撒了些鹽。
不行！
必須要離婚的！
顧念指甲都摳緊了手心裏，直到上車才鬆開，幾乎是腳下虛浮的開着車衝了出去。
陸時謙從一樓窗戶裏看着外面那輛熟悉又陌生的車，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那是……霍懷瑾的車。
她準備去和那個男人住在一起了嗎？
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同時也忽略掉心口那一股痛意，轉身回到廚房裏，拿出保溫桶打包米粥。
……
顧念把車開得飛快，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開回來的，到了之後又在車裏坐了許久，直到裏面的人走出來。
“念念？”霍懷瑾敲響車窗。
“嗯？”
顧念下意識應了一聲，才發現車窗門鎖着。
她推開門下車，“哥，你怎麼出來了？”
“我聽見車聲了，半天卻見不到人，就出來看看。”
“哦……”
“所以，你怎麼了？”
“我沒事。”顧念強撐着搖頭，“哥，你做好飯了嗎？我餓了。”
這件事情……可能到最後也只能麻煩哥哥了。
“就等你了。”霍懷瑾寵溺一笑，“快進去洗洗手，都是你愛喫的。”
“好。”
餐桌上，顧念才把剛纔去找陸時謙的事告訴了霍懷瑾，包括他不同意離婚的話。
“如果他堅持不同意離婚的話，那可能只有起訴這一條途徑了。”霍懷瑾往她碗裏夾了一塊雞肉，分析道：“畢竟你們一直是形式婚姻，也沒有什麼感情基礎，應該不會很難。”
他本來以爲陸總這個人還算光明磊落，如果沒有念念這層關係，說不定他們還能成爲朋友。
沒想到心眼居然這麼小？
“真的嗎？那我直接起訴離婚的話，是不是不用再等一個月？”
“不一定，得看開庭排期。”
霍懷瑾喝了一口水，“而且這樣一來，你們的隱婚關係必然會被曝光，你可以接受嗎？”
顧念停下喫飯的動作，想了許久。
都已經走到現在，她其實並不想把和陸時謙的婚姻關係暴露出來。
可現在對她來說什麼最重要？
顧念在心裏問自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只要能離婚，保住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麼樣都可以。”
“那好，哥幫你，起訴離婚。”
……
司雪在醫院裏住了兩天，已經可以正常行動，偶爾可以出去公園裏轉轉，和以前的同事們聊聊天。
她狀態很好，感覺自己像回到了剛和他在一起的時期。
兩人剛並排走進住院部大門，陸時謙突然被身後急匆匆的來人撞了一下。
“抱歉……”
對方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突然上下打量了陸時謙兩眼，“請問……是陸先生嗎？”
陸時謙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皺眉道：“你是？”
“您好，我姓何，是四方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何律師淡笑着介紹完，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實在是抱歉，由於我時間有點趕，不小心撞了您。”
他運氣還算不錯，還以爲今天來醫院會撲個空，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目標人物。
陸氏集團現如今的ceo，也是他的被告人，他當然不會認錯。
“沒事。”
陸時謙接過名片掃了一眼。
“你來這裏......”
不知怎的，他有一種預感，“找我？”
他猜不到對方的意圖，卻能明顯感到這個律師在認出自己的時候顯然鬆了口氣。
可他有什麼事需要用到律師？
陸時謙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是。”
何律師點點頭，隨後看了一眼旁邊的司雪，“不知道陸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裏是醫院門口，他們即將要談的事，在這裏並不方便。
陸時謙沉吟半晌，轉頭道：“你先到旁邊的休息去等我吧。”
司雪自然笑着答應，“好。”
她看着眼前的兩個男人走了出去，以爲是工作上的事情，也就沒太在意，走到不遠處的休息區坐下來。
住院部門外不遠處，何律師開門見山道：“陸先生，相信您時間也很趕，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我今天到這裏來，是替我的委託人送一份律師函。您平時業務繁忙，寄到公司擔心您看不到。”
“你的委託人？”
陸時謙口袋裏的手緩緩收緊，眼神突然凌厲地看向他。
“是的，就是您的妻子，顧念。”
何律師還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從公文包裏掏出一份文書，“您看看，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隨時聯繫我。”
頓了頓又道：“當然，如果沒什麼問題，那就希望到時候您能如期到場。”
這可是陸氏集團總裁的離婚官司！
而且這位總裁和他夫人還是隱婚關係！
如果他能打贏這一場官司，必然能在整個海城掀起一陣熱浪，到時候律所也就跟着出名了！
“顧念？”
陸時謙嘴裏嚼着這兩個字，還在回味着他剛纔的話，臉上的神色漸漸陰沉下來。
他瞥了一眼，神色森冷，沒有立馬去接他手裏的文書。
“你說……顧念找你，跟我打離婚官司？”
何律師這個時候終於覺得他的臉色有點不對。
不過，他倒也覺得這是正常反應，離婚嘛，激動點正常的。
他點頭回應道：“是的，您不同意協議離婚，顧小姐也是無奈之舉。”
“呵……”
好樣的。
那個女人真是好樣的！
居然還敢找律師來跟他打官司？誰給她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