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安娜和曜寶送上車之後,她才轉過身朝着地下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剛纔同一趟航班的人應該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此時的地下停車場安安靜靜,她找到了自己的車所在的位置。
顧念從包裏摸出車鑰匙,臉上放鬆的笑意還沒落下,突然腳步一停,琥珀般的瞳孔中漸漸燃起漩渦般的風暴。
不遠處,就在她的車前,引擎蓋被高高掀起,一個男人正在擺弄着什麼。
儘管那個男人戴着鴨舌帽和口罩,她卻清楚的看見那露出的左眼旁邊有所不同。
顧念渾身發抖,是……是那個男人!
地下停車場的燈光把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長,隨着他的動作在側邊張牙舞爪,彷彿一個會喫人的怪物一般。
顧念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動作很輕的拿出手機。
她只記得那人模糊的身形和眼角處有一個月牙的疤痕,這會還不能完全確認是他。
她先把手機調至靜音狀態,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打開攝像頭。
隨着鏡頭放大,男人眼角處的月牙疤痕顯露出來。
顧念手心一顫,差點握不住手機。
真的是他!
他就是那個五年前那個開面包車的男人,也是親手給她套上黑色袋子的男人!
她無時無刻不記得,在他套上袋子之後朝着她的肚子踢了一腳後,之後的噩夢讓她墜入地獄!
他現在又出現了,會是想做什麼?
難道又想在她車上動手腳,要殺她第二次?!
想到這裏,顧念全身發寒。
五年前不受控制衝進江裏的車,冰冷的水裏帶來的絕望,渾身泡得發白的傷痕一幕幕回映在腦海。
顧念臉色慘白,恐懼和恨意鋪天蓋地襲來。
她恨不得立馬衝上去讓這個人血債血償!
不過,她只爆發了一瞬,便很快冷靜下來。
不,不行。
她捏着手機的指關節都泛了白,像是用力到要把手機捏碎了一樣。
現在衝上去,不但報不了仇,說不定還會把自己置身於危險的境地,更何況躲在背後的人並沒有出現,她還不能打草驚蛇。
顧念擡起另一隻手穩住手機,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留下證據!
只見屏幕裏,一身灰色工裝服的男人,從發動機找出剎車線,金屬的鉗子十分熟練的操作了一番,嘴裏還發出不屑的哼笑。
男人不慌不忙,動作熟練的關好引擎蓋,轉身走到牆角邊。
“事情已經辦好了,這次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
顧念還疑惑着他說的話,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着牆角走出一個女人。
司雪!
竟是她!
顧念舉着手機的手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躡手躡腳的往後退了一些,往柱子上突出的消防栓後退去,隱藏在陰影裏。
正說話的兩個人完全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還在繼續交談。
“最好是不會出什麼問題。”
司雪臉上掛着詭異的神情,平時裏的溫婉柔情卸了個乾淨,露出了真實的面目,“你可別忘了,五年前,你分明和我保證顧念絕對死得透透的,結果呢,她現在仍舊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海城!”
灰色工衣的男人一雙眼睛彷彿被黑夜浸透過,透着危險和犀利,“誰能想到她的命那麼大,都那樣了居然還能活。”
司雪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命大又怎麼樣?”
她倒要看看顧念有幾條命,能救她一次又一次!
“走吧。”
男人顯然很是謹慎,壓了一下帽檐,“我再去檢查一下監控,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裏。”
“不。”司雪看了一眼白色的寶馬車,勾了一下嘴角,“我要親眼看到那一幕。”
顧念死的時候,一定比平時順眼多了!
男人沒再接話,轉身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顧念緊緊的靠在牆壁上,覺得渾身都已經麻木。
只有她自己知道,背心裏滲透的汗幾乎溼透了衣服,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五年前,難道不是陸時謙找人來害她?
不……
顧念暗自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陸時謙和司雪真心相愛,那個男人又向來都是向着她,他們肯定是會串通一氣的!
呵,陸時謙還在自己面前來裝什麼情聖求複合,一定都是爲了迷惑她的視線,好讓司雪有機會下手!
想到這裏,顧念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不過她也不敢再多留,收好手機就原路返回,走到休息區才坐下來大口喘氣。
平靜下來後,她從包裏摸出手機,顧不上反射性還在發抖的手,撥通了林逸臣的電話。
“怎麼,又想我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念心裏很神奇的安定下來,穩着聲音喊了一聲:“林逸臣。”
那邊突然愣了一下,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
林逸臣知道,顧念很少會這麼正經喊他的名字,多數時候都是“林先生”“林總”“少爺”,她如今這麼叫他,看來是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林逸臣眉心收緊,“怎麼了?”
顧念緩了口氣,沉聲道:“我看到當年害我的那個男人了。”
她回憶了一下,當時有好幾個人,但那眼角處有月牙傷疤的男人顯然是老大,其他的不過是跟在他後面的小嘍囉而已。
林逸臣沒有料到竟是這事,瞳孔迅速放大,急迫地站起身,“你現在安全嗎?”
“我沒事。”
顧念朝着四周環視了一圈,“我拍了那個男人的視頻,還要拜託你幫我調查一下。”
林逸臣聽她用了久違的“拜託”一詞,心裏突然有些堵:“我們之間,無需拜託。”
“你放心,我定然幫你查清!”
他言辭裏帶了些寒意,令顧念有些意外。
不過,她沒多想,掛了電話,把剛纔的視頻用郵件給林逸臣發過去,又刪掉了記錄,這才起身走向計程車等候區。
她明知道對方在車上動了手腳,而且那個歹徒都還沒有離開,自然不會那麼傻還送上門去,直接打車回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