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朝着牀上的男人看過去,只見他眉頭緊蹩,睡得並不安穩,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夢,表情看起來有點痛苦。
陸時謙常年都保持着自律的習慣,這換衣服……應當是個大工程。
顧念給自己做好心裏建設,一邊準備動手一邊嘀咕道:“叫了你那麼久都不醒,現在又爲了救你的命這樣,這一次又一次的救命之恩,你什麼時候才還?”
她伸手解開男人的襯衫釦子,一邊轉過頭去,微閉着雙眼。
這個男人,可別在這個時候醒了。
否則真是社死現場了。
脫完襯衣,接下來就是褲子了……
顧念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纔做好了思想工作,伸手就要解開釦子。
千萬別醒……千萬別醒。
要是他在這種時候醒過來,不知道又要怎麼想她!
她剛伸出手,正想快刀斬亂麻,忽然,一道略微虛弱的聲音響起:“念念這麼迫不及待嗎?”
他的聲音帶着剛剛睡醒的沙啞,但顯然中氣不足。
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有力氣開玩笑!
顧念眼睛裏燃起怒火,直接把衣服甩他身上。
“陸總死皮賴臉的功夫,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話雖這麼說,但她的臉還是情不自禁有些發紅。
就在她甩衣服的時候,眼睛不免往下看去,她知道他的身材很不錯,但親眼看過去,還是有些羞赫。
陸時謙目光神情,一伸手就將站得有些距離的女人拉到跟前。
“總歸是你擔心我,我很開心。”
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熟悉的溫度像是能將人燙傷一般,顧念臉上的溫度也跟着躥高。
她又羞又憤,直接推開他,“誰擔心你?”
她臉色黑沉,“我不過是怕你死在我家,到時候又是說不清的麻煩事!”
陸時謙看着她臉上的神情,眼裏的溫柔越來越深,仿隨時都能讓人溺斃其中,“嗯,我明白。”
雖然他嘴上說着明白,臉上仍舊是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顧念見他這嘚瑟的模樣,氣得不行,又覺得眼睛都沒地方放,怒聲道:“既然已經醒了,那就趕緊收拾一下走!”
這男人真是……
她現在嚴重懷疑剛纔真的是他裝的了!
不過此時此刻這也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現在渾身上下只有一條褲子,他是怎麼面不改色的坐在這裏騷話連篇的!
陸時謙重重的穿了一口粗氣,不鬆手,反倒一下就靠在她肩膀上。
“念念……我難受。”
顧念冷冷瞥他一眼,難受死得了!
“鬆手!”她推了他一把,沒有推開。
他現在發着高燒,渾身上下燙得嚇死人,光從這表面上看,的確不像是裝的。
“陸時謙,你生病了就去看醫生去,別在我這兒發瘋!”
“還說不是關心我?”
陸時謙眼睛裏全是紅血絲,卻也掩蓋不住那張臉上的風華,“沒關係的念念,只要能在你身邊,即便是真的死了,我也是願意的。”
“……”
他們真的沒法兒好好說話了。
“自己穿!”
陸時謙伸手去拉,她趁機推開他跑了出去。
呼……男人要是不要臉起來,還真是沒有下限。
顧念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擡腳上樓。
陸時謙聽着門外的腳步聲,低笑了一聲。
這算是一種進步吧?
至少念念願意讓他接近,也勉強能說兩句話。
相信遲早,她會回到自己身邊。
他看了一眼手裏的衣服,隨手拿起。
這衣服是大碼襯衫,念念私下喜歡買大碼,陸時謙並沒有多想,直接準備伸手套進去。
忽然,他眼神突然一晃,被門口角落裏的一個毛絨玩具吸引了視線。
他一滯,瞳孔不自覺地放大。
他好像,在妤寶的玩具裏看過這個!
來不及穿好衣服,他迅速地衝了過去。
陸時謙走過去拿起那個毛絨玩具,越看着眉心越皺起來。
這……
這怎麼感覺跟妤寶的那麼像?
不過,這個玩具雖然和妤寶的長得像,但動作卻不一樣,妤寶的是坐着的,而它是站着的。
陸時謙眉心一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心裏交織。
不過,念念也有一個兒子。
這會不會是那個小蘿蔔頭的東西?
想到這裏,陸時謙把毛絨玩具放回原來的位置,忍不住自嘲的輕笑。
或許,是他想多了。
他轉身走到牀前,拿起衣服套上。
走出房門的時候,陸時謙好奇地看了一眼走廊窗外。
這幢別墅很大,從客房窗戶能看到外面的花園,各種珍惜品種長勢可人,顯然是主人精心設計和打理過的。
但從圍牆的設計,還有這幢別墅的外觀,也能看出有些年頭了。
念念她,是什麼時候買的這樣一幢老房子?
陸時謙微微皺眉,眼中的疑惑被光影衝散。
他轉過身,去到洗手間。
進門後的左手邊就是洗手檯,一大面鏡子幾乎能照全整個上半身。
陸時謙下意識地打開水龍頭,突然覺得哪裏不太對。
擡眼一看,頓時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
鏡子裏的那張臉,一邊一隻王八,雙眼畫的像個熊貓似的,嘴脣上亂七八糟的塗滿口紅,原本的俊臉一點影子也看不見了。
不能說五彩斑斕,只能說烏漆抹黑。
臉上勉強算得上正常的部位,只有他那稍微帶着紅血絲的眼白。
陸時謙盯着這副“大作”看了許久,竟是笑了。
念念真是可愛。
他若無其事的伸出手,任激盪的流水衝在掌心,原本無力又疲累的身體都舒暢了不少。
沒有洗漱用品,陸時謙只是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就走出了洗手間,臉上依然頂着那張“王八”畫。
他一臉淡定,彷彿根本就沒有發現他的臉有過任何異常,就這樣一本正經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