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寶心裏亂做一團，有種自己的祕密被戳破的羞恥感，可又還沒想好應該怎麼應付渣爹，心慌意亂的走出來。
敲門聲還在繼續，每三下停頓一會兒。
外面的人很有耐心，但越來越急促的聲音又顯得耐心不多。
曜寶顫顫微微打開門，強裝鎮定，“爹……爹地你怎麼過來了？”
陸時謙看着眼前的小傢伙，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他現在已經能區分曜寶和妤寶的區別，不管是聲音還是其他方面，其實都有很細微的不同。
以前沒有發現，是因爲從來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曜寶則是臉色蒼白，表面強裝鎮定，小手卻緊緊捏着，來回搓動着指頭。
他越怕暴露，就越是剋制身體的動作。
反而顯露無疑。
陸時謙一眼識破了他，黑眸直盯着小傢伙，“曜寶，你就是y，對嗎。”
雖然是問句，但似乎是已經篤定。
曜寶瞳孔一震，仰頭看着這個之前一直嗤之以鼻的渣爹，連眼神都挪動不開，身體也僵硬的做不出什麼反應。
渣爹居然就這麼直接問他……
他還以爲……至少應該先試探一下？
所以纔想自己出來先周旋，不然被媽咪發現肯定會生氣的……
曜寶看着他，小腦袋瓜裏想的事情亂七八糟，動了動嘴巴想狡辯一下，卻又被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嚇到，有些不敢了……
陸時謙半天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不急。
他在小傢伙面前蹲下，“小孩子不能撒謊。”
“告訴爹地，是或者不是。”
這聲音算不上多嚴厲，可卻絕對不溫柔，彷彿涉及到了原則問題一般，規矩又中肯的詢問。
可即便是這樣，曜寶依然抖了一下。
渣爹從來沒有在這麼兇過。
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他原本在心裏想好的措辭早就拋到九霄雲外，結結巴巴道：“我……我……”
他本來還想嘴硬否認，但看陸時謙嚴肅的模樣，一時之間竟脫口而出了一句，“是……”
他肯定的回答很小聲，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頭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陸時謙聽到這聲回答，雖然有這樣的猜測，但在確認之後，更是半天回不過來神，彷彿像是在做夢。
這麼長時間以來，真的都是曜寶在整蠱他？！
一開始的婚宴，後來的公司，再後面……
一樁樁一件件都令人頭疼不已！
現在卻發現是個五歲的孩子做的！
這種感覺無法言說，就像突然發現自己一直當做對手的人，居然是個只有他腿高的奶娃娃，實在是……荒唐！
陸時謙好不容易把這個事實消化下去，深吸一口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要故意在婚宴上搗亂，襲擊爹地的公司，還有之後那麼多針對爹地的事，都是你自己一個人做的？”
曜寶低頭攪動着手指，這一個個問題砸過來，他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
做都做了，難道渣爹還把他吃了不成？
想到這裏，曜寶心裏突然鼓起一團氣，冷哼着大聲道：“當然是因爲我要替媽咪報仇了！”
“誰讓你那麼傷媽咪的心，憑什麼我就不能襲擊你的公司了！你還準備跟那個壞女人結婚！本來就都怪你！”
陸時謙眼神突然凝住，沒了言語。
原來小傢伙是爲了給念念出氣。
這一瞬間，他心裏所有的氣都煙消雲散了，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慶幸。
如果不是因爲曜寶，說不定念念也沒有那麼快出現在他身邊吧？
想到顧念，陸時謙心裏鋪天蓋地的愧疚涌來。
他的確對不起她。
一路走來的種種，他好像沒有錯，卻處處都是錯。
曜寶本來是已經做好了渣爹會生氣的準備，小拳頭都緊緊的捏在了一起，卻沒想到耳邊傳來一聲嘆息。
“曜寶。”
他有點彆扭的動了一下腦袋，“幹什麼？”
“爹地不怪你。”
陸時謙儘量把聲音放得輕柔，其實剛纔也並沒有多生氣，只是想讓這孩子承認而已。
“剛纔爹地是不是嚇到你了？”
曜寶感覺渣爹這情緒變化得實在是奇怪，不過誰知道是不是裝的？懶得看他，嘴硬道：“沒……我像是膽子那麼小的人麼。”
他主要是因爲心虛而已。
所以纔會害怕自己的祕密被發現。
不過既然都已經發現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得了，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反倒是還鬆了口氣，至少以後都不用怕了。
陸時謙失笑，大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有人欺負媽咪，你幫媽咪報仇是對的。”
他的手放在曜寶肩膀上，看着小傢伙那雙和念念別無二致的大眼，認真道：“但爹地向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傷媽咪的心，如果再有就隨你處置，可以嗎？”
曜寶有些發愣。
在曜寶的印象裏，渣爹多是這樣一副溫柔的樣子，倒是沒什麼好奇怪。可是今天突然發現一直整他的人就是自己，他難道不應該很生氣纔對嗎？不發火嗎？
還說以後惹媽咪生氣了任由自己處置？
陸時謙見他不說話，伸手將人攬到懷裏。
“爹地不會騙你，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曜寶本來還沒有想明白，這會兒聽着耳邊熟悉又輕柔的聲音，心裏那股子彆扭越來越重，想了想還是沒有推開。
願意抱就抱着吧，他才懶得推……
顧念剛纔洗澡的時候就聽見了砸門聲，這會兒出來一邊擦着頭髮走向窗邊，正好看到樓下父子倆相擁的畫面。
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此時就在門口，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甚至能看清小傢伙臉上毫不抗拒的表情。
她手上的動作突然頓住，心情一時間變得複雜無比。
現在除了妤寶，就連曜寶都這麼喜歡陸時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