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笑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們兩個孩子，是我一路看着成長起來的，不管是之前的婚姻，還是離婚後經歷的那些事……哪一件是普通的？”
“如果要分開的話，又哪裏還有今天？”
“既然雙方都有感情，就不要再浪費時間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否則等以後真的錯過了太多，你們纔會後悔如今沒有好好珍惜。”
這些既是勸慰，也是過來人的忠告。
人的一生也許會遇到很多人，但能永遠一直放在心裏，並且想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的，只有一個。
陸啓明一邊喝着茶，敦敦教導般的說完了這些，看着對面依然沉默不語的兩個年輕人，最後說了一句。
“感情是你們自己的，別人就算有心撮合，能做的也太少了，最主要的也是看你們自己。”
只要他們自己想在一起，什麼事都打不倒。
陸啓明也不再多說，喝完最後一口茶，眼神一眯，打算離開，“我還約了人下棋呢，你們倆啊……好好聊聊吧。”
說完，他不管他們什麼反應，直接就離開了。
驟然靜下的包廂裏，顧念甚至能聽到自己和陸時謙的呼吸聲。
頻率並不一致，一深一淺。
但都很亂。
尷尬的時間像靜止的流水，過得太慢。
顧念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心臟越發滾燙，也越來越不自在，想說的話在心裏轉了幾圈總算從口中說了出來。
“你……最近還好嗎？”
陸時謙幾乎是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彷彿是怕那個人隨時都會消失一樣，低聲道：“還可以。”
他每天都活的很好。
因爲還有妤寶要照顧，不是隻有自己。
顧念輕輕點頭，想了一下還是開口說了兩句，“感覺你好像瘦了挺多的，身體比較重要。”
“嗯。”
陸時謙似乎不想跟她討論這些，換了個話題。
“林逸臣的身體情況現在怎麼樣？”
他心中也是好奇，已經這麼長時間了，那個男人也該好了許多吧……
他現在只希望林逸臣趕緊好起來。
顧念雙手捧着茶杯，這個動作似乎能緩解一些不自在。
她低頭抿了一口，茶香味和淡淡的晦澀在口腔裏遊走，又順着喉嚨滑了下去。“已經好了很多了，他現在可以正常行走，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痊癒。”
陸時謙聽她說完，心裏總算有了些喜悅的情緒。
既然林逸臣的身體都已經快要恢復了，那念念是不是也快回來了？
這對他來說簡直比什麼神丹妙藥還管用。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的難受都不見了。
“那你現在每天都在醫院，曜寶他……”
“他很好。”
顧念接過他的半截話，算是回答，隨後把茶杯推遠了一些，然後伸手拿旁邊椅子上的包，“我可能要先回去了……林逸臣還在等着我。”
她和林逸臣還沒有說清楚，現在這樣……
若是一不小心傳到林逸臣耳朵裏，可不太好。
陸時謙怔怔的看着她，心臟剛剛纔癒合的傷口又被反覆紮了兩刀，膝蓋上的手反覆握緊，最終頹然垂下。
“好……你先走吧。”
他再忍忍。
等林逸臣完全康復，念念解決完和他之間的糾葛，她就能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他暗了暗眸子，並沒有和顧念說。
顧念雖然在往外走，可眼神卻一直注意着他臉上沉痛又隱忍的模樣，縱然是千般不捨萬般不願……也只得邁着堅定的步伐離開。
她告訴自己，不能回頭。
如果回頭看了一眼……她又怎麼還捨得離開？
終於，包廂的門緩緩合上，像是一瞬間隔絕了兩個世界。
……
顧念從茶館出來以後，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段距離，並沒有着急回到醫院裏去。
林逸臣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穩定了，甚至生活上的大部分事情也可以自理，實在不行也還有護工和護士在，她沒有必要時時刻刻都守着他。
最重要的是……顧念覺得無法面對。
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從林逸臣醒了之後，反而會覺得有一種無從和他相處的感覺。
但也沒辦法留下來和陸時謙敘舊。
她……不想看到他難過的樣子。
也沒有辦法迴應陸時謙濃厚的感情。
去哪裏呢？
顧念晃晃悠悠的轉了半天，還是走到了停車場，準備直接開車回家。
也許她的確是需要一點安靜的私人空間，好好放空一下自己的思緒，以及接下來應該怎麼跟林逸臣解釋。
這些都需要好好想想。
回到住處，打開門就看到了曜寶獨自一個人在客廳裏，拿着平板電腦，不知道在劃拉什麼。
“媽咪，你回來啦？”
曜寶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就看回手裏的平板上。
顧念魂不守舍的嗯了一聲，放下包後就直接走到沙發上，離得遠遠的就將身體整個躺了上去，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
她一隻手擡起來放在額頭上，閉着眼睛。
最近的事情亂七八糟，完全沒有任何頭緒的擠在腦子裏，像是以把她的腦子擠壞爲目的，除了煩躁卻再沒有任何用。
她找不到什麼解決的辦法。
不管是林逸臣，還是陸時謙。
冥冥之中彷彿變成了一個死結，無法解開。
曜寶本來是玩着數獨遊戲，感覺旁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奇的轉過頭，看到媽咪躺在沙發上，滿臉都是愁容。
媽咪已經好久都沒有笑過了……
曜寶現在才完全明白，媽咪其實是更喜歡和爹地在一起的。
雖然爹地也經常惹媽咪生氣，但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都是不開心的樣子，而且，這麼些天他也發覺了，她和林叔叔的感覺也是怪怪的。
雖然曜寶不知道大人都在想些什麼，但是卻很能觀察媽咪的情緒。
他突然想起，媽咪這段時間經常拿着爹地的照片發呆的畫面，大眼睛忽的一轉。
既然這樣，那爲什麼還非要跟爹地分開呢？
曜寶覺得有點搞不懂這其中的道理，但知道了媽咪的想法……媽咪就是想和爹地在一起！
那當然是要想盡辦法幫媽咪一把的！
他纔不管別的！
只要能讓媽咪開心就行！
曜寶看了沙發上的媽咪一眼，放下平板電腦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小聲的關上門，然後在懶人沙發上坐下。
曜寶刨除了幾個不太妙的點子，突然靈光一閃。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