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黃建業在客廳坐着,他是黃家虎獅班的第五代班主,舞虎師的人都是從習武基本功開始,黃建業雖然已經是班主,但也一直都沒落下習武鍛鍊的習慣,所以他身體素質精神面貌保持得不錯。
可是現在一看,他已經是面容憔悴,精神不再矍鑠,強健挺直的身體一下就佝僂了起來。他靠在太師椅上,兩眼空洞。
而他十八歲的小女兒黃映之,坐在他旁邊,伏在他的肩膀上抽泣着。
“大伯,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黃楊輕輕地拍了拍黃建業。
黃建業沒有反應,黃楊又道:“可能跟伯母他們的死有關。”
這麼一說,黃建業才擡眼看着他,黃映之也坐直了身子看向黃楊。
“你說。”黃建業道。
黃楊給他介紹鍾傀和無濟先生的身份,然後將他之前跟鍾傀他們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
黃建業聽完之後坐了起來,他半信半疑地看着黃楊。
黃楊又道:“我回來就是想跟您說這個事情,沒想到就走這麼一會兒,伯母就出事了。而且又是在那個房間。”
黃映之突然問道:“楊哥,你看到我哥戴的那個虎獅,是不是新的還沒開眼的那個?”
黃楊點頭,黃映之猛地打了個冷顫,她面露驚恐之色,怯弱地說:“我……我那天,也看到小哥戴了,我們收好東西之後,他就戴着玩兒,我自己就先出去了。”
此話一出,黃建業原本還有所疑惑的表情一變,趕緊起身往專門放置虎師班道具的雜物間走去。
黃楊幾人也趕緊跟上去,黃映之不太想跟去,可是突然留她一個人在客廳,她又害怕起來,左右看了看小跑着跟了上去。
雜物間室有三十來平,裏面雖然很多東西,但一點也不凌亂,東西的擺放很規整。靠牆有兩個置物架,上面擺放着各種道具服裝。
兩面牛皮鼓並排放着,它旁邊的置物架專門擺放虎獅頭,除了有虎獅頭外,還有獨角麒麟頭和大象頭。這兩種也是傳統表演中的一類,表演形式與虎獅頭一樣,只是它們有單獨的故事線和寓意。
鍾傀看向無濟,無濟點頭。他一進來就感覺到了邪氣,說明這個屋子不久前存在過邪物,但那東西此時並不在這個屋子裏。
黃楊走到架子前看了一下,臉色頓時一變,他道:“少了一個。”
架子上只有兩個虎獅頭,三個獨角麒麟,和三個大象頭。新買的虎獅頭不見了!
“今天下午我還看到在這裏。”黃楊指着那處空出來的位置道。
黃建業面色凝重,他卻站在一面鼓前說:“不在那裏,我今天發現你伯母的時候,清楚地記得,那個新虎獅頭,放在這個鼓上面。”
“啊!”黃映之突然尖叫了起來,她一直跟着幾人後面,此時不知被什麼東西嚇得,大叫一聲抱住了離她最近的無濟。
“怎麼了?”所有人幾乎同時問道。
黃映之頭也不敢擡,指着門口說:“我看到……飄過去了!虎獅頭,飄過去了。”
黃楊還回頭對被黃映之抱着無濟說:“你幫我看着映之。”無濟無語。
幾人在屋裏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那個虎獅頭。
回到客廳,黃建業對黃楊說:“你今晚帶着小妹去外面住。”
黃映之拉着黃建業道:“爸,你呢?”
“我在家裏等着,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黃建業此時渾身戾氣,與剛纔還萎靡不振的狀態截然不同。
做他這一行,本來就有許多規矩,日常是燒香奉祖,對於鬼神之說尤爲相信。家中一連發生這些事情,加上黃楊的話,他心中已完全相信這些事情就是邪祟所爲。
“大伯,你留下來做什麼?如果真是那種東西,你能應付嗎?”黃楊拉過鍾傀道:“你們能處理這個嗎?”
鍾傀道:“大伯,你要是相信我們,大可以跟阿楊他們出去住一晚。我和他留下來。”
黃建業看着鍾傀突然想起來了,他道:“你是鍾敬的兒子是吧,我好像有點印象。你是先生?”
“嗯,我會一些奇門異術。”鍾傀道。
黃建業道:“我不走,我和你們一起留下來。阿楊,你帶小妹出去住。”
“我覺得您還是迴避一下,不然我們還得顧及您。”無濟道。
黃建業看了他一眼道:“你們不用理會我,我會照看好自己。”
見勸不動,幾人也就不浪費口舌了。黃楊帶着黃映之先出去外面住一晚。
“你們小心點,有什麼情況記得給我電話。”黃楊對鍾傀囑咐道,鍾傀點頭。
無濟問黃建業道:“大伯,你那個虎獅頭是買了多久?”
黃建業道:“一個星期左右,這是定製的,請的是有名的師傅,我的虎獅頭全是由他做的。那虎獅頭還沒有開眼,怎麼會這樣。你們可看出來了什麼?”
無濟道:“我們都還沒看到那個虎獅頭,不過在儲物罷裏,確實有察覺到邪氣。”
“那你們打算怎麼做?”黃建業問。
無濟看向鍾傀道:“那東西躲着我們,但肯定是在這房子裏。鍾傀,試下你的破筆好不好用吧。”
鍾傀點頭,心中默唸召決,同時右手一握,筆便拿在手裏。
雖然沒有以前使用判筆時的得心應手,但李悟道所煉製的法器也不同凡響。
黃建業見到突然出現的筆頗爲驚訝,因爲覺得稀奇,他下意識地上前了兩步湊近去看。
鍾傀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呼出。
烏黑的筆尖在空中划動,鍾傀明顯感覺到不同之處,這種不同就好比一束火光和一堆幾米高的篝火,又好比一道雷電和一記雷暴的區別。
鍾傀壓下心中的落差感,他集中念力畫好一道符文。然後一揮筆,符文便在房子裏遊走。
當符文進入其中一間房間的時候,突然光芒大放,隨即慢慢消逝。
“在那個房間。”鍾傀說着就走了過去。
“那是我的房間。”黃建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