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小酒肆，叫了幾盤小菜，左賢王和昔日的獄友又坐在了一起，準備商量着下一步的去向。
“按我說的怎麼樣，咱們兩個合夥做個小生意，只要能成功，錢，想必是不愁的，畢竟如今的南陽是支持做生意的。”
左賢王品了一口酒，說的倒是簡單，可這起步資金，從哪裏來這就很成問題。
聽到這個，林四笑了，道：“咱們監獄裏發的那些小紙片就是錢啊，終不能他們把你那點可憐的工資都剋扣了吧？”
左賢王撓撓頭，隨即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堆在他看來花花綠綠的小紙片，上面寫着他不認識的阿拉伯數字以及一些奇怪的花紋。
“這些是錢？”
“不錯，如今南陽流通的，就是這種貨幣，你看，這張紙就是一百枚五銖錢。”
林四在左賢王面前那一小堆花花綠綠的紙片中扒拉出一張來，向左賢王展示到，左賢王這才點點頭。
“這樣的小紙片居然能當錢，真是奇哉怪哉。”
說實話他也有些好奇，劉和到底是怎麼做到用這種小紙片當成貨幣來流通的，畢竟和沉甸甸的真金白銀還有銅錢比起來，這玩意輕飄飄的，一副不可靠的樣子。
“這你就不懂了，咱們南陽內部做生意，流通的都是這種紙幣，你要想要銅錢，可以去官府開的錢莊裏兌換成錢。”
相較於左賢王的懵懂無知，林四似乎是什麼都知道的。
這也難怪，林四以前是識字的，在進了監獄之後，監獄創辦的各種學習班他都去聽，這其中就包括了南陽的小生意教程。
在這裏，他聽到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生意，也就萌發了出獄後做門小生意的心思，雖然一夜暴富不可能，但養活自己和老孃還是足夠的。
相較於林四的通透，左賢王則是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思考匈奴和大漢的關係，說實話那時候他多少有些昏頭了，以爲出來就能直接繼續當那個單于。
那些課他都這是大概聽了個一知半解，並不算精通。
可事實卻是，如今他失去了那些部下，但似乎想通了一些事，要讓他回幷州，也幾乎不可能了。
留在南陽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是左賢王唯一的想法。
可他就連養活自己的手段都沒有了，如今看來，倒是有些捨本逐末了。
“既然有錢了，你準備做點什麼生意？”
左賢王有些好奇，畢竟找上門的是林四，這個看起來還算老實的獄友。
“咱們在監獄裏喫的那個土豆，那東西還記得不？”
左賢王點點頭，當然記得，他早上還吃了個那玩意來着。
“我準備從官府手裏弄點那玩意，做成小喫去賣，當然不止於此，賺了錢咱們可以繼續擴大生意，在乾點別的。”
林四神神祕祕的說到，在監獄裏喫的做多的就是土豆，雖然味道不錯，多少有些讓人膩了。
可等到他出來，剛纔在街上轉了一圈之後，發現外面居然沒有做這個的，這不就是好生意嘛。
更重要的是，他手上有功夫，那是那些在裏面燒菜的大廚透露給他的。
南陽廣泛用於食用的胡麻油價格並不高，土豆則是爲數不多官府以極低價出售的糧食。
山溝溝裏受到蝗災影響比較小，因此種植在那裏的土豆受蝗災影響小。
更何況那還是劉和帶來的優良品種，在哪個小山溝里居然飛快的泛濫起來，最重要的是產量還不低。
蝗災末期南陽救助難民給發的糧食裏面就包括了不少這種作物，一來南陽的存量已經告罄，二來這玩意成熟了。
那漫山溝的土豆葉子放在後世妥妥酒肆一個入侵物種，不知道多少倒黴植物的生存空間被擠壓。
但劉和很高興，這玩意長得越厲害，那就說明南陽的糧食不會缺，至少餓不死人了。
同理的還有胡麻，也就是芝麻，這種博望侯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物種，也長得漫山遍野。
“土豆小喫嗎，我覺得你這生意能成，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麼忙嘛？”
左賢王現在知道了這些紙片的重要性，財不外露是必然的。
“你刀功好啊，上次我看你切的那土豆，一個字，好。你的刀功，加上我的手藝，咱們兩個還不怕不賺錢？”
左賢王啞然，他這雙手可是用來殺人的，現在居然要改行切土豆，這倒是時也命也。
“成，這些錢都給你，咱們明天開始？”
林四倒是也不客氣，接過那一小堆紙幣後抽出幾張遞給了左賢王。
左賢王點點頭，沒有拒絕，畢竟他在南陽還真沒有落腳點。
“你就不怕我是匈奴人，之後搶了你的東西跑了？”
左賢王有些好奇，按理說林四想找合夥做生意的人，應該不少，可偏偏找上了自己。
“一來你不是那種人，這一個月我還是很願意相信我的眼睛的，二來匈奴人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後面的礦山上就有不少。”
說到這個，左賢王沒來由的一陣心痛，但也只是心痛罷了。畢竟他剛接手這個位置沒多久，就那麼點人爭權奪勢已經讓他夠頭疼了。
“礦山改造，和咱們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有，那些人都是罪孽深重的，基本上一輩子就扔進礦山裏面去了，大部分是之前爲禍一方的悍匪。”
左賢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礦山啊，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至於其他的，和咱們也差不多，多少有一點工資，也會上一些課。苦了是苦了點，喫飽還是不成問題的。”
林四侃侃而談，這些都是他從那些先生口中聽到的。
府君已經夠仁慈了啊，除了那些臭名昭著的唄砍頭以外，其他人哪個不是都有一條活路？
“這位爺說的對，那裏面都是窮兇極惡之徒，還有一些腦子轉不過彎來的，可那地方苦嗎，不苦。咱們這外邊的人進去做生意，據說那裏就和一座小城市一樣，只是士兵多。”
小二一邊給兩人上菜，一邊解釋到，林四點點頭。
被拉去挖礦的早就形成一個體繫了，這羣人有錢，但沒自由，因此在外面低價的東西能在那各礦城賣出不錯的價格。
官府也不會去阻止，而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你情我願的，符合自家大人說的商業行爲。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物色一塊地，還有就是聯繫原料，咱們這生意保準能成。”
林四滔滔不絕的說到，左賢王點點頭。可他眼前揮之不去的，還是那抹青色的身影。
“咋了，又想蔡大人了，這可不成啊，那位什麼身份地位，你現在什麼身份地位，最重要的是，她和府君的關係可不一般...”
林四侃侃而談到，左賢王也只能望洋興嘆。
確實，她一個曾經劊子手般的人物，怎麼可能和那樣的人有交集呢？賺錢，然後好好看看南陽，纔是正事。
“最近左賢王在幹什麼，跑了嗎？”
劉和批閱這桌上的摺子，同時向身邊的徐庶問到，這一次南陽的金融改革，他可以說是煞費苦心。
可就是這樣，紙幣的推行，也終究只是在劉和有着極爲良好信譽的南陽郡推廣開來，新戰領的荊北，汝南，還有楊胖子的司隸，真的是寸步難行。
對此劉和只能用商業貿易不夠發達來解釋了，南陽現在大宗貨物交換不少，紙幣推行開來自然不難。
更何況他的那種紙幣其實還是票據作用大於流通作用，大家能接受，但但部分情況下並不會主動去兌換。
但劉和相信，只要假以時日，這紙幣還是回發揮重要作用的，但前提是他培養出一批金融人才來。
沒有金融人才空有紙幣會變成什麼意大家都清楚，劉和可不願意把自己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信譽給竭澤而漁了。
藉助戰爭發行的債券，如今已經有了流通的意思，只要這錢莊還在他手裏，那就不會出問題。
“聽說最近改行賣炸土豆片和炸土豆條了，生意還不錯，只不過他們打着咱們監獄的招牌。”
對於這倆活寶，徐庶也很無奈，土豆確實是監獄的主食，但真不至於大張旗鼓到讓每個人都知道吧。
“新奇，新奇的很啊，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證明我在監獄上的投入是有意義的，找個時間讓他來見我吧。”
徐庶點點頭，隨即劉和繼續低着頭馬不停蹄的批閱着文件。
其實這些文件倒是都有意思的很，作爲劉和治理的核心，南陽郡的文件出現的最少，相反這裏人最多，而那些剛弄到手的地方，事務更多一些。
陳到也走了，帶着伊籍去治理荊北去了，作爲曾經最繁華的地方之一，現在看來倒是有些慘淡了。
劉表大軍長期和劉和對峙的目的達成了，荊基本上能遷移的都遷移了，能跑的也跑了個乾淨，能拆的也拆了。
劉表在劉和臉上來了一手堅壁清野，剩下的只有無數的貧苦百姓。這對於劉表而言，未嘗不是一種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