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前面得了急遞,已經知道梗概了。
借刀殺人嘛,這些操作,嘉靖簡直門兒清。
所以這個案子,雖然是謀逆造反,事實上連一點兒審訊的價值都沒有。都是些熟悉的橋段。
那白蓮教自然是該死的,只是徐員外與高家,卻是不太好處置。
之前直說壓倒京城,現在想來也不好給其脫罪。這麼蠢的家族,原本死了也活該。
只是唸到還要讓高翰文在變革上折騰一點,也不好先殺其父親和岳父。雖然高翰文沒有求情,但請罪奏書裏一個勁罵兩老頭愚蠢,蠢不可及。什麼意思,什麼心情,嘉靖也知道。
也沒費勁多久,就讓這兩老頭去之前秦翰林空出來的牢房了。只是待遇可趕不上秦翰林當時書香筆墨伺候。這兩人,連帶其族人是真要接受錦衣衛勞改的。
所謂勞改,就是去京城大街上,掃街,疏通下水道。
別看這活兒髒亂差,但在詔獄沒死,還撈到個996的工作,能不說是福報嗎?
手下僕人就慘咯,全都給砍死了。另外三代內直系血親也得派代表去給砍了一個。好在不要求嫡親,因此都是庶出的小孫子倒了血黴。
只是就這也有得比,徐老頭多少有些鬱悶。他大兒子已經是知府了,因受牽連,直接罷職爲民,小兒子科舉還沒成,家裏就出這事,徐家就徹底淡出仕途了。
但高家雖然只有高翰文這一個獨苗在仕林,卻經此一事毫無影響。之前只覺得自家長女沒眼光任性,多少覺得高家高攀了。
現在這會兒卻是完全顛倒過來。好幾次主動給親家笑臉卻只換來一張臭臉,噁心得不行。不過能活下來,也就忍了。
與徐家在杭州那種大城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士紳不同,高員外,原本就對徐家有氣。
二來,正當自己要妥協時,卻支派管家來說要怎麼怎麼操作,才能讓兒子高翰文與杭州士紳打成一片。要不然自己怎麼會陷進來這麼深。誰能想到是要物理意義的打成一片。結果到現在還嘴硬說是管傢俬下操作的。死不認賬,能給他好臉色纔怪。
這幾天,高員外跟着錦衣衛的淨街大軍已經學會了燒大竈,其實主要是燒開水,然後放糖,再挑到城外。
這大秋天的,已經在隔三差五下雪了,因此這個火頭工的工作也讓其自恃身份高了不少。每次街面見到還在吹冷風的徐員外,老遠就是一口濃痰吐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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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倒黴的張大教主和其兒子,嘉靖最終還是決定親自去詔獄看看。
當然,嘉靖是沒期望從這兩倒黴蛋口中得到什麼驚天辛密。
只是從其記錄中貧民借無生老母,結社自保,倒是有點意思。
大明的官都是不下縣的。以前農村是宗族社會,宗族就是天然的結社,幫助相親,抵禦各種自然災害與官僚暴政。只是宗族以血緣爲紐帶,註定難以做大,有個幾千人就到頂了。作爲皇帝,是很喜歡宗族的。掀不起大風浪,還能幫助實現地方權利平衡。要是教門就危險了,輕鬆拉起上萬人,隱姓埋名,難以檢查。
沒想到,到城裏,失去了宗族的貧民,居然玩起了教門,這麼高級的東西。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
但無論如何,城市裏,由於宗族退散,這一塊兒空缺,該怎麼填補,確實還是有些意思。當然,另外有幾個宗室子弟也牽扯在裏面,也自然是要打聽清楚的。
想到這兒,嘉靖更覺得自己有聖君範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