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過頭去,歐陽煉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出來的方向,欲言又止。
“大叔……”
看着景風焦急的模樣,歐陽煉嘴脣動了動,下定決心般埋下頭,幽幽道:“不太好,真氣對毒素的抑制作用越來越弱了,不過好在那妮子服用過大咸山主的蛇膽,倒是還能支撐些時日。”
聞言景風思緒飄忽,憶起曾經與歐陽煉一同在大咸山頂洞窟中發現的長蛇遺屍,強如那般的山主,連歐陽煉對付起來都要下很大一番功夫,竟是被斬斷頭顱,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大叔,你是說長蛇的蛇膽?”
景風印象中當日與歐陽煉二人並未動長蛇的屍體。
“是村長夫人告知我的,我猶記得當日長蛇的屍體確實已被剖開,沒有一絲生機,只不過是何方高人殺之並取了蛇膽贈予那女娃,便不得而知了。”
歐陽煉向景風解釋道。
“該不會是村長做的吧?”
“不像。”歐陽煉搖頭否認。
“且不說村長是否隱去了修爲,單說長蛇軀體上的傷,定是位修爲高深的劍修所爲,而他家中既無劍器,身上也不具劍意,只怕另有其人。”
正頭頭是道的分析着,歐陽煉突然腦海中靈光一現,想到了在北開城遇到的那名女修士。
剛巧那位修的也是劍,實力強大無比,造化亦是爐火純青。
總不能就是同一個人吧,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
歐陽煉埋下頭,陷入了深切的思索,倏然景風的聲音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
“嗯……有道理啊。”
注意到歐陽煉凝視着自己,景風有些尷尬的笑道:“怎麼了大叔?”
歐陽煉並未言語,只是自顧自地想着。
那女劍修似乎就是爲了景風而來,而且她的聲音,我似乎在哪裏聽過,總感覺莫名的熟悉。
心中這麼想着,一個身影在歐陽煉腦海中放大,逐漸與瞳孔中景風的模樣合爲一體。
歐陽煉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目,倒是把景風嚇了一跳。
“大叔,你怎麼了?沒事吧?”
“啊?沒、沒事。”歐陽煉這纔回過神來,看向景風的眼神多了幾分驚奇。
“你離家這麼久,也該回去看看你娘了。”拍了拍景風肩膀,歐陽煉臉上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村長家女娃這檔子事,不能拖的太久,去天囚嶺碰碰運氣也好,當然,你回去以後得問問你孃親意見,畢竟風險也不小。”
“小子明白,此番多謝大叔路上照顧了。”
臨分別時,景風朝着歐陽煉鄭重抱拳,誠懇道謝。
“行了,跟我不必見外,走了。”歐陽煉爽朗笑道,擺擺手便先行離去了。
二人分道揚鑣後,景風快步跑回家中,離家好一段時日,說不想孃親那是假的,他有些期待孃親看到自己的反應。
“娘!我回來了!”見自家前院的鋪子沒開,景風踩着牆,身姿輕盈,三兩步便翻入院內。
恰巧碰見景潔英端着竹籃走進廚房,雙方四目相對,後者明顯愣了一下。
“嘿嘿。”景風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嘴脣動了動,箭步走到景潔英身旁。
“娘,孩兒這不是想你了嘛。”挽着景潔英手臂的景風故意撒嬌道,得到的卻是一個白眼。
“得了吧,我還不瞭解你。”
不過,那雙靈動的眸子光芒閃爍,朱脣微翹,並沒有嫌棄的意思。
見景風賴着不走,景潔英佯裝趕道:“去去去,別耽誤老孃做事。”
景風抿了抿脣,這才關注到景潔英一身乾淨利索的打扮,不由鼻尖一酸。
他知道母親天生麗質,也是愛美之人,對於自己收藏的紗裙、宮裝等衣袍愛不釋手,卻也偶爾穿戴出去,平日需要幹活,都是這樣一身棉麻長衫的打扮。這個家,也正因景潔英這般辛勤的經營,才得以蒸蒸日上。
念及此處,景風伸手去拿景潔英手上的竹籃。
“娘,你去歇息會兒,我幫你做吧。”
沒想到景潔英欠身避開,拒絕了景風。
她柳眉彎如月,眼角含笑道:“你做事毛毛躁躁的,交給你我還不放心呢,正好家裏有客人,你替我招待客人去。”
“誰啊?”景風一愣。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說完,景潔英曼妙的身形一晃,便離開原地。
帶着一頭霧水,景風踏入自家宅屋,久違的熟悉感讓他心情都變好了。
驀然間,一個白髮披散的背影映入景風眼簾,令他心神振盪。
“師……師父?”試探性的喊了一聲,那道背影轉過身來,對景風點了點頭。
景風心神一動,旋即喜上眉梢,那有着刀削斧刻般的俊俏容顏,身着墨綠衣裳青年模樣的男子,不是景風師父還能是誰?
“坐。”低沉冷酷的聲音激不起一絲波瀾,就如聲音的主人一樣,沉着自如,坐懷不亂。
迫於師父的威嚴,景風乖巧地坐到旁邊,絲毫不敢造次。
突然想到上次回來時,師父特意叮囑過要等他回來,但景風還是獨自趕去了北開城,不禁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怎麼?做錯事了不敢擡頭?”
師父少有的一句調侃,卻讓景風心頭一喜,連忙齜牙道:“哪有,徒兒可沒在外面給你闖禍。”
師父眸光一直沒離開桌面,不急不徐地捧起一盞茶,輕輕吹了一口。
霧氣氤氳間,景風見師父呷了一口,突然又緊張起來。
“你一人敢單槍匹馬面對數名天通境武者,還有數千名等着取你人頭的士兵,真不知道該說你勇敢還是膽大。”
“我……當時急着救人嘛,也沒想那麼多。”聽出師父聲音逐漸低沉,景風小聲回道。
“別人對你有恩,出於情意你回去救人自然沒什麼不妥,只是你尚且年輕,心思不夠老練,着了旁人的道。”
說這話時,景風察覺到師父轉過臉來,直視着他:“有人做局喚醒你身上的魔種,若是你不加以控制,日後麻煩不斷。”
景風神色黯然:“我知道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