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苦笑了一聲，隨即伸手指着城外紮營的大軍說道：“仲謀兄不要拿我說笑了，如今就連我也沒有信心能守住這北平城了，你還能有什麼妙計？”
看得出朱高熾是真的有些絕望了，不過他的絕望也是有道理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上午的進攻是有試探性的，南軍根本沒有全力進攻，李景隆甚至都沒有露面。
看着朱高熾絕望的樣子，沈飛也沒有心情開玩笑了，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隨後擼了擼衣袖，將冰涼的右手順着朱高熾的後背伸進了他的衣服。
“嘶~你這是做什麼。”朱高熾齜牙咧嘴的往後旁邊一躲。
“涼嗎？”
“呵，何止是涼啊，簡直就是如墜冰窟。”
話一說完只見沈飛站起來走到了一個角落，前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城樓上也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再加上這兩日氣溫驟降，積水都已經結冰了。
看着沈飛拿着一塊冰塊朝着自己走過來，朱高熾愕然，他不知道沈飛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沈飛笑眯眯的看着朱高熾。
“仲謀的意思是？”
無奈的搖了搖頭，站起身以後沈飛揹負雙手，仰天長嘆道：“霜降乃是天時，守城乃是地利，澆水乃是人和，須得夜半子時，以冷水澆築城牆，形成冰面，敵踏之滑落也。”
沈飛剛剛說完，城門下再次響起了戰鼓雷鳴的聲音，南軍喫完午飯又開始進攻了。
朱高熾先是一喜，隨即臉色一變說道：“仲謀兄，你且先回去，待我退敵，再謝你的妙計。”
實話說，沈飛不會打架，更不會用冷兵器打架，所以這個時候他也沒有矯情，再見來不及揮手，直接扭頭就下樓了。
臨走的時候還拿走了朱高熾的最後一個餑餑。
“小虎，你覺得他們還能撐多久？”
“若是沒有退敵的良策，多則三五日，短則頃刻。”
兩人剛剛從城樓上下來，炮擊就開始了，不少炮彈直接越過城樓飛進了城內，砸到哪裏哪裏就是一個窟窿。
小虎急忙拉着沈飛就往城門樓子下面跑。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炮擊停止了，沖天的喊殺聲響起，先前躲在城門下面的守城士兵開始往樓上衝，人很多。
沈飛和小虎兩人躲閃不及，被人羣直接擠上了上樓的階梯，卡在了中間。
“殺！”
耳邊殺聲越來越密集，所有人都紅着眼睛往上衝，完全沒有一絲害怕，也全然不顧他們是否擠到了誰。
眼看着自己下不去了，沈飛一咬牙，也開始順着人羣往上擠，在這人羣中間算怎麼回事。
等沈飛被擠上城樓以後纔看清楚，城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在冷兵器時代，沒有熱武器的那種殺人於無形。
老兵砍人可都是不砍盔甲的，這些人想殺人都殺出經驗來了，揮刀就是要害，刀刀都是朝着軟肋去的。
朱高熾此時正站在正門的正上方，屬於翁城的外牆，不少的南軍士兵已經爬上了城樓。
現在的人裝備落後，但是並不代表他們蠢！尤其是李景隆這種人。
曹國公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得起的，在火炮發射的時候，就有敢死隊衝到了城樓的下方。
炮擊一旦停止，這些人就會衝上城樓，爲了後續梯隊贏得最珍貴的時間。
而第一批人往往是不會有活着的人的，在出發前軍中的百戶就已經安排好了他們的家事，死了有安家費。
剛剛攻上城樓的一個小旗身穿暗紅色戰甲，手中提着一柄長刀，徑直朝着朱高熾就去了。
朱高熾此時正在與另兩名士兵廝殺，哪裏顧得上背後，全然不知身後已經有一道催命符到了。
“瑪德！這個蠢貨！不會就真的這麼死了吧？”沈飛心裏又着急又糾結。
着急的是朱高熾會不會就這麼死了，他要是死了，朱棣那邊誰來替他說好話？
就在沈飛還在糾結的時候，朱高熾身後突然衝出一個小個子，這人年齡看起來也就十歲左右，非常消瘦。
身上也沒有披甲，頭上豎起的頂冠還插着一隻玉質的髮釵。
“大哥小心！”
孩子終究是孩子，太小了，根本沒有什麼力氣，當他手中的刀與那名小旗官手中的長刀碰撞的一瞬間。
孩子手中的刀就飛了出去，巧的是刀飛向了沈飛這邊，直接落在了他的腳邊。
沈飛剛想低頭去撿，身後的小虎就到了，這傢伙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杆長槍。
槍尖上還挑着半片殘布，布已經被鮮血浸透了，還殘留着一小塊的血肉，看起來應該是剛剛纔從人身上挑下來，還冒着熱氣。
“休傷我主！”
一聲嚦呵，小虎將手中長槍一抖，順手一送，直接將沈飛身後的一名南軍士兵胸口捅了個對穿。
此時沈飛才知道，原來剛剛不止朱高熾身後有人啊，自己身後也有個老六。
好在小虎及時化解了危機，否則的話，自己估計得磕一粒大還丹了。
沈飛這邊的危機是已經解除了，而朱高熾那邊還沒有，他手中的劍已經斷成了兩節，剩下的劍刃已經不足十釐米，殺人估計是夠嗆了。
“小虎，你去幫他，不用擔心我！”
小虎一腳將一名剛剛爬上城樓的士兵踢了下去，回頭漏出的爲難之色。
“可是……我的職責是保護少爺！”
“沒什麼可是，我的能力你還不清楚嗎？快去！”
小虎咬了咬牙，還是衝向了朱高熾，只不過是一步三回頭的衝了過去。
見狀沈飛苦笑了一聲，伸手掏出了手槍，藏在衣袖中，有人靠過來就給他一槍。
反正藏在衣袖裏也沒人看得見，就連槍聲也被喊殺聲給覆蓋了。
不一會的功夫，沈飛身邊就躺了七八具屍體，沒人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於是所有人都非常自覺的遠離了沈飛。
剎那間沈飛周圍五米範圍內都沒有人再靠近，就連守軍也都一樣保持着這個規則，生怕下一秒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倒在這位殺神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