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蓋殿。
隨着胡非將點心遞到面前,朱允炆明顯嚥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看得出來,他的確有些餓了。
“餓了就拿去喫吧。”
胡非笑了笑,示意着說道。
可是朱允炆卻不敢接,猶豫着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朱標。
“不用看你父王的臉色,你要想喫就喫,老師讓你喫你就可以喫。”
胡非笑了笑,認真的說道。
聽了胡非的話,朱允炆緩緩伸出了手,接過了點心,刻意背對着朱標,開始吃了起來。
看到朱允炆喫的很香,一旁的朱權一臉羨慕,不停的舔着嘴脣。
“也給你一塊。”
胡非笑了笑,從盤裏又拿起一塊,遞給了朱權。
朱權一陣欣喜,急忙接過,站在朱允炆的身邊一起吃了起來。
坐在不遠處的朱標早就看到了這一幕,不過也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制止。
“水果要不要?”
胡非指了指桌上的水果,看着朱允炆笑着問道。
朱允炆沒有說話,但卻忍不住點了點頭。
胡非沒有遲疑,又給朱允炆和朱權一人拿了一顆水果。
“多謝先生。”
朱允炆一邊喫着,一邊還不忘道謝。
“別總叫先生,現在又不是上課,年後我就要娶你姑姑了,到時候就是你的姑丈,來叫一聲姑丈來聽聽。”
胡非擺了擺手,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看着朱允炆說道。
“姑丈。”
朱允炆遲疑了一下,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
雖然他連姑丈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但是既然老師說了,他便下意識的選擇遵從。
聽到這聲姑丈,胡非忍不住喜笑顏開,笑得合不攏嘴,直接把盛着水果和點心的盤子遞到了二人手裏。
而看到這一幕的騰子騫早就已經呆立原地,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着胡非。
周圍聽到那聲“姑丈”的大臣們更是一陣搖頭,可是卻沒有人敢出言制止。
雖然按照關係上來說,這聲姑丈並沒有問題,可是皇家不比民間,有些稱呼是不能亂叫的,就像胡非剛纔叫朱標那聲大舅哥一樣。
“要不要喝杯酒順一順啊?別噎着了。”
意猶未盡的胡非拎起了酒壺,在兩個孩子面前晃了晃,笑着問道。
聽到胡非的話,兩個孩子看着酒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不知道是該答應還是拒絕。
而坐在胡非對面的騰子騫早就已經哭笑不得了。
“允炆,權兒!還不到這裏來!?”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朱標的聲音。
看着兒子直接端着盤子吃了起來,朱標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在這座大殿之中,唯獨只有胡非可以不守規矩,因爲所有人都知道他什麼德行,可是他不能讓兒子也跟着胡非學得這麼沒有規矩。
他突然有些後悔剛纔答應胡非做自己兒子的老師了,因爲一個混世魔王就已經夠他和整個朝廷頭疼了。
聽到朱標的喊聲,朱允炆嚇了一跳,急忙將盤子放下,急急忙忙的回到了朱標的身邊。
朱權也不敢怠慢,隨後放下盤子,匆忙跟了過去。
胡非有些意猶未盡的看着兩個孩子離開,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了興致。
朱標搖了搖頭,無奈的瞪了一眼胡非。
而胡非就好像假裝沒有看到一樣,避開了目光,又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不要臉,居然讓堂堂二皇孫稱你爲姑丈,要是讓陛下知道了,一定饒不了你!”
正在這時,坐在胡非對面的騰子騫終於忍不住說道。
聽到騰子騫的話,胡非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他正愁無所事事呢,就有人主動找茬給他找樂子。
“小爺我年後就要娶公主爲妻了,到時候連你見了我都得乖乖行禮,你想叫小爺我姑丈小爺我還不答應呢。”
“噢,對了,滕尚書好像就你一個獨子,可惜了,不然小爺我倒是不介意再納個妾。”
胡非撇了撇嘴,看着騰子騫,一臉戲弄的說道。
“你...”
“呸!”
聽了胡非的話,騰子騫急得臉色憋成了通紅,忍不住衝着胡非啐了一口。
“你怎麼跟狗一樣隨地大小便啊?當這裏是你家炕頭嗎?”
“少呈口舌之快,你就是個跳樑小醜,別看你今晚出盡風頭,還不是坐在最末尾的位子上?得意個什麼勁兒?!”
騰子騫不服氣的貶損道。
“這就算出風頭嗎?小爺我的大招還沒放呢,好戲還在後頭,到時候你可別佩服的五體投地纔好。”
胡非撇着嘴,不屑的說道。
“那你也是芝麻小官!要不是衝着你爹是胡相,這裏的這些人誰願意搭理你?!”
騰子騫冷哼了一聲,嗤之以鼻的說道。
“那你呢?要不是仗着你爹,你連門都進不來,我能出風頭,你能嗎?連太子進來都要跟我打招呼,你看你從進來到現在,誰搭理過你?”
“恐怕連門外的小太監都不認識你是誰吧?”
胡非看着騰子騫,繼續不屑的說道。
“你...”
騰子騫一聽,徹底無言以對,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什麼你,你要真有本事,那裏還有一個空座,有種你去坐在那兒!”
緊接着,胡非指了指朱標對面的那個空位,挑釁着說道。
騰子騫遲疑了一下,順着胡非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緊接着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你知道那是誰的位子嗎就讓本少爺去坐?!有種你去坐啊!”
騰子騫收回了目光,不滿的瞪着胡非說道。
“這就慫了啊?”
胡非鄙夷的看着騰子騫,不屑的說道。
“說什麼呢,本少爺這是心存敬重,那是太史公宋濂的位子,我大明朝文臣之首,受百官擁戴,有種你去!”
騰子騫瞪着胡非,不服氣的說道。
聽了騰子騫的話,胡非這才醒悟,原來那個位子是爲宋濂留的。
“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胡非不再理會騰子騫,轉頭看着那個可以說高高在上的位子,喃喃自語着說道。
之前宋慎去洪賓樓的時候就已經告訴過他,稱宋濂會在年節之時回京向朱元璋請安,可是他早就忘了,剛纔想了半天都沒有想起來這茬。
不過緊接着他就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心想這宋濂好大的架子,居然比胡惟庸和太子都來得晚,好像恨不得跟朱元璋一起前後腳來一樣。
想到這裏,心中不由得對這個大明第一文臣產生了一絲反感。
“你剛纔說什麼呢?”
騰子騫看着若有所思的胡非,遲疑着問道。
胡非剛纔自言自語的那句話聲音很低,騰子騫並沒有聽清,所以懷疑胡非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沒事,罵你呢。”
胡非收回了思緒,看了一眼騰子騫,隨口應了一句,不屑的說道,然後便不再理會騰子騫,繼續低頭喝起了酒。
“粗鄙!與太史公相比,你就是一鄉野村夫!登不得大雅之堂!就算你負有詩神之名,在太史公面前,你什麼都不是!”
騰子騫咬着牙,狠狠地說道。
“宋濂跟你什麼關係?你這麼舔?他以前是不是叫王濂?住在你家隔壁?”
胡非撇了撇嘴,戲謔的看着騰子騫問道。
“什麼意思?”
騰子騫一臉茫然,遲疑着反問道。
“沒事,好男不與狗鬥。”
胡非忍俊不禁的說了一句,不再理會。
聽了胡非的回答,騰子騫愣了一下,緊接着露出了滿臉怒意,咬了咬牙,作勢就要起身衝到胡非面前理論,可是卻聽到了父親的呵斥。
“幹什麼呢?!閉嘴!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與騰子騫相鄰不遠的滕德懋瞪着兒子,壓低了聲音,不滿的厲聲說道。
“是他先出言不遜的,我只是替陛下教他規矩...”
“住口!”
騰子騫還想解釋,可是話剛說了一半,就直接被滕德懋沉聲打斷。
緊接着,滕德懋一臉歉意的衝着胡非拱了拱手,算是替兒子向胡非賠禮道歉。
胡非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而看着胡非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騰子騫只能生着悶氣,無計可施。
“太史公到!”
然而就在這時,殿外再一次傳來了高昂的喊聲。
真是說曹操,曹操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