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山衛。
胡非帶着一衆手下離開北平城之後,長驅直入,經過了十餘座被徐達帶領大軍攻打下來的城池之後,終於來到了距離明軍駐地不遠的官山衛。
一路之上,胡非也深刻意識到了一點,徐達帶兵打仗的確有一套,不得不令人佩服。
官山衛,嚴格來說並不算是一座城池,更像是一個小鎮,周圍羣山林立,易守難攻。
剛到官山衛,胡非遠遠地就看到幾匹快馬迅速向自己奔來,爲首一人身形健碩,一身鎧甲透着一絲鐵血。
“末將傅友德,見過安國公!”
來人行至近前之後,一個翻身下了馬背,恭敬地衝着胡非行了一禮。
“原來是傅將軍,久聞大名。”
胡非打量了一眼傅友德,抱了抱拳說道。
此次北伐,朱元璋欽點徐達爲徵虜大將軍,湯和爲左副將軍,傅友德爲右副將軍。
胡非看着面前一臉忠相,態度誠懇的傅友德,心中頓生好感,比起徐達,不知道有多順眼。
“安國公過譽了。”
“末將是奉徐將軍之命,特來官山衛迎接安國公。”
“安國公一路辛苦,先下馬在官山衛歇息一下再動身吧,此去大軍駐地還有一段路途。”
傅友德拱手一禮,恭敬地說道。
識時務者爲俊傑,以胡非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沒有人敢輕視。
“也好,那就有勞傅將軍了。”
胡非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隨即,胡非便帶人進了官山衛,紛紛下馬歇息,準備養足精神之後再去與大軍會合。
簡單吃了一點東西后,胡非便獨自一人上了官山衛臨崖而建的城牆,望着一望無際的山川,不禁有些感慨。
正在這時,腳步聲傳來,傅友德緩步走了過來,恭敬地衝着胡非行了一禮。
胡非看了一眼傅友德那雙佈滿老繭的手,就知道傅友德跟徐達一樣,也是一位久經沙場的老手了。
“大軍目前的處境如何?”
胡非遲疑了片刻,淡淡的問道。
“春秋堂的插手,令大軍吃了一些苦頭,暫時無法繼續對北元殘軍展開追擊,好在安國公及時趕到,可解燃眉之急。”
“不過等我們緩過勁兒來之後,恐怕北元的援兵也該到了,屆時必將會有一場惡戰。”
傅友德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兩軍對壘,本就是你來我往,魏國公太心急了,如果北元真的那麼容易剿滅,又何至於拖至今時?”
胡非搖了搖頭,撇着嘴角說道。
話雖如此,但如果不是因爲徐達的心急,或許他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機會再次踏足北境。
此戰之後,不論勝敗,他都會想辦法讓自己的地位在朝中更上一層樓,即便不能超過胡惟庸曾經在朝中的影響力,也要不相上下!
聽了胡非談及徐達,傅友德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沒敢搭話。
背後議論主將,是要軍法從事的。
“傅將軍參軍之日距離現在已經不短了吧?”
胡非笑了笑,話鋒一轉,若無其事的問道。
“的確有些年頭了。”
傅友德點了點頭,緩緩答道。
“快了,用不了幾年,你將成爲不輸於魏國公的軍中棟樑。”
胡非頓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聽了胡非的話,傅友德愣了愣神,同樣沒敢搭茬。
看了一眼再次沉默的傅友德,胡非笑了笑沒有說話。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用不了幾年,徐達就會因病去世,屆時湯和、藍玉、傅友德,都將是軍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可以改變歷史的走向,但卻無法改變一個人的生死,有些人註定會死,朱標、徐達,包括朱元璋,那是他們的命數。
他改變不了,也不想改變,時勢造英雄,相反的,他要把握住所有的機會,讓自己站得越來越高,直到將所有人踩在腳下,直到無人再能左右他的生死!
...
傍晚時分。
在傅友德的帶領之下,胡非一行終於抵達了明軍在北境的駐地。
中軍大帳之前,胡非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徐達。
可是徐達那張陰沉的老臉,一見就讓胡非心裏不爽,就好像他生下來就跟徐達有着深仇大恨一樣。
“魏國公。”
胡非翻身下馬,走到近前,拱手隨意的行了一禮。
而徐達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連個招呼都沒有打,就直接命令湯和帶着胡非帶來的那些兵部補充的人手去安排去了。
胡非撇了撇嘴角,同樣沒有再理會徐達,徑直與徐達擦肩而過,走進了營帳之中,旁若無人的坐在了正中間的那把椅子上。
裴傑帶着錦衣衛跟着傅友德將數百名手下安頓在了駐地裏,只有春蝶和葉青兩個人守在胡非的身邊。
徐達安排完一切之後,也帶着一衆副將走進了大帳中,可是當他們看到胡非直接坐在了那張原本屬於徐達的椅子上時,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
在這大軍之中,沒有人敢挑戰徐達的權威,可是看到胡非如此無禮,衆人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哪一個都不是他們能夠隨意得罪的人物。
徐達瞪了胡非一眼,冷哼了一聲,坐在了胡非的右手,並沒有多說什麼。
“徐將軍這心裏,似乎有着很大的火氣啊?”
胡非瞟了一眼生着悶氣的徐達,彎腰拍打着自己蟒袍下襬上的灰塵,淡淡的問道。
“哼,屯兵北境,誘敵深入的計劃,是你向陛下諫言的?!”
徐達冷哼了一聲,轉頭看向了胡非,冷冷的問道。
“沒錯。”
胡非點了點頭,也不否認。
“既然如此,爲何要瞞着本將軍?!萬一出了差錯該如何是好?!”
徐達瞪着胡非,大聲質問道。
事到如今,他對自己當初被矇在鼓裏的事依舊無法釋懷,總覺得是胡非故意那麼做的。
“那你得問陛下,我只是個出主意的,我怎麼知道?”
“我還以爲陛下早就知會過你呢,沒有嗎?”
胡非驚訝的看着徐達,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聽了胡非的回答,徐達也不由得愣住,仔細的打量着胡非,可是看了半天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胡非的樣子,並不像是在撒謊。
看着胡非一臉無辜的樣子,徐達冷哼了一聲,只能作罷。
“對了,軍中的內奸,不知徐將軍查的怎麼樣了?”
胡非撇嘴冷笑了一聲,繼續問道。
“不勞胡指揮使操心,內奸已經全部查出,早已軍法處置!”
徐達鐵青着臉,梗着脖子說道。
聽了徐達的回答,胡非眯了眯眼睛,看樣子還真的被他猜對了,原來明軍之中真的有內奸。
“本將軍還想問你,你是如何得知年節一過北元就會對我大明動兵的?”
徐達遲疑了一下,再次轉頭看向了胡非,沉聲問道。
“徐將軍這是在討教還是在審問?”
胡非看着徐達,淡淡的問道,嘴角帶着一絲輕笑。
說實話,徐達帶兵打仗的能力的確值得欽佩,可是他那副居高臨下,倚老賣老的做派,他真的打心眼裏厭惡。
“你要是當成是審問也行,但絕不會討教,本將軍只是覺得這件事太過蹊蹺而已。”
徐達冷哼了一聲,沉聲說道。
“你從來就沒有瞧得上我,自然是我做了什麼你都會懷疑,總覺得我沒那個能力,但我不在乎,我只做我認爲對的事。”
“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如果想知道,那就換種姿態再來問我。”
胡非收起了嘴角的笑容,緩緩站起了身,冷冷的說道。
他已經厭煩與徐達繼續再交談下去。
“你最好所行所爲都是爲了大明,否則本將軍絕不會坐視不理!滿朝文武都怕你,本將軍不怕!”
徐達也騰地一下站起了身,瞪着胡非大聲說道。
胡非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徑直向外走去。
如果不是因爲徐達對大明忠心耿耿,算得上一代忠臣良將,他早就動了殺心!
徐達看着胡非離開的背影,臉色被氣成了通紅,可是卻只能生着悶氣,無計可施。
一旁的幾名副將看着不歡而散的二人,紛紛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