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九獄界的修道者沉浸在蒼天彩蓮所帶來的視覺震撼時,雲逍則沉入精神的世界當中,進入了忘我的狀態。
他的道心正在心臟上形成!
在今日之前,他已經有過形成妖心、魔心的經驗,然而本尊生道心,卻有一種完全不同的體驗。
妖心爲神荒!
魔心爲紅塵!
這都與月仙、戰公主修煉的祖神法門有關係。
“如何?你的道心,到底是葬天劍魄的死亡之念,還是混元仙尊的混元真意?”
藍星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造化仙已經變了,它都無法確定,雲逍會走出怎樣一條路。
而這條路,在生出道心的時候,已經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了。
“不是葬天,包含葬天……不是混元,也包含混元。”雲逍閉着雙眼,去深深感受這新生道心的神妙。
那是一個貼在心臟上的印記,白色呈圓形,有種純白無暇且圓滿之感。
大道歸一,不動如山,無縫可入。
然而,雲逍卻在這純白而圓滿的道心裏,看到了一張張面孔、一份份凡塵歷練、一個個生靈故事。
在這道心裏,他像是一個渡劫的過客,每一個人影,都是一道劫。
雲國、青魂、萬劍海、天界、劍墟……
一切都記得很清晰。
街市的販夫走卒、青魂的一隻湖上蜉蝣、天界一束花……皆在心中。
混元爲生,葬天爲死!
生和死組成了這道心的框架,而世間的一切都在其中,包括人、獸、物,還有他們的憎惡、貪婪、癡狂,以及深情厚愛。
“那到底是什麼?不會是什麼垃圾道心吧?這玩意兒很重要啊,是你攀登仙路階梯的通行證,沒這證,你上不了仙道。”藍星奶聲奶氣、一臉焦急。
“我不知道它是什麼。”雲逍能感受到‘道心’的作用,它是修道者和道境天地溝通的橋樑,是意志的內核,是領悟的核心。
他嘗試用這顆心去溝通天地,一時間,人間萬物、時光永恆,全在心中。
這世間除了力量和法則,還有太多太多的東西。
“或許,造化仙創造了道境和生靈,可從始至終,他並不瞭解他的作品,所以他有太多的迷惑?”雲逍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通過這道心,他有一個特殊的感覺,“這道心,像是一個眼睛,也像是一個記事本,它會記住此行的一切……”
而他,會以這記事本爲通行證,重鑄自我?
他不確定。
他心裏還有太多的迷惑。
他只清楚知道,他沒有半分神念,他更像是一個非常純粹的凡人,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造化。
而不像是凌塵那樣的重生。
有目標,有仇恨!
“既如此,便叫你爲‘凡塵道心’吧!”
雖有迷惑,可雲逍內心卻很快就通暢了。
“路到盡頭,自有答案。空其想象,不如行腳下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以凡塵道心,修演變,登天道。如此,一生足樂矣。”
能重活一世,便已血賺,夫復何求?
人生在世,先求不惑,再求坦然,道心自可筆直而無畏。
道心誕生的這一刻,雲逍臉上亦浮現出了笑容。
他胸中那一口惡氣還在,而道心則如後方的汪洋大海,爲這一口氣提供了堅實的後盾。
“道心成,劍意生!”
直到這時候,雲逍這纔去關注那頭頂上的蒼天彩蓮。
還有正中央那一縷黑色劍意!
百萬先祖劍意匯聚成斑斕的漩渦,環繞黑色劍意,組成了生和死的輪迴。
嗡!
雲逍二話不說,白衣獵獵飛上天。
那瀟灑的英姿,一時間竟引起劍墟數百萬劍修震天之呼聲。
那一個個讚歎、狂熱的眼神,也被雲逍寫在了凡塵道心這記錄本裏。
數百萬不斷搖擺、變化的人心,正是凡塵道心的養料。
妖子、詭妖劍魄、嘲諷、崇拜、揣測、嫉妒……每一張面孔、眼神裏細微的區別,於雲逍而言,都是人生的修煉。
“人生而自私,便各懷心思。愚者妄語、智者搖擺,都是由心而發。無數道心的盡頭,就是凡塵……或許,這是造化仙缺失的那個部分?”
雲逍思緒綿延時,那一道白影已如飛昇般懸浮在蒼天之上,沒入了那蒼天彩蓮的蓮心之中。
下方傳來陣陣憾心的喧譁,那一張張火熱的面孔,證明雲逍已然蓋住了凌塵,再度成爲劍墟的信仰!
然,雲逍只記錄,卻並沒那麼在意。
他的眼裏,只有眼前那一縷已然融化的黑色劍意,還有蒼天百萬劍意匯聚成的蓮!
至於整個九獄界的光影,乃是天地力量和雲逍道心之間的共鳴。
“這位太蒼帝星仙庭的強者劍意,是一種暴虐、兇戾的邪魔意志啊……”藍星暗暗道。
“是麼?之前沒看出來。”雲逍道。
他說完後,伸出了那青色葬天劍魄,劍尖點在了這一縷黑色劍意上!
那一瞬間,雲逍看到了一個浩瀚無窮的星空世界。
那是一片黑色星海,一共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顆星辰排列成一把星海之劍,它暴亂、兇戾、沾染着無盡星辰之血!
“吾之劍,劍中魔,若有不甘之事可啓用之,人生不留遺憾。”
無盡星辰中,那浩瀚之聲迴盪於雲逍耳邊。
嗡!
那黑色劍意化作一縷黑水,融入葬天劍魄中,最終匯聚在那葬天青蓮上,化作一個黑色死亡骷髏,印在了花瓣之上。
這一刻後,葬天劍魄涌出一陣陣黑色濃煙。
雲逍的雙眼裏,似乎也涌動着黑霧。
“劍魔?”
雲逍能感受到這一股劍意的殘暴和兇戾。
他握着這青黑色的葬天劍魄,用這一雙黑霧繚繞的雙眼往下看去,只見那無數劍修頭頂上,飄散着一種無形的黑霧,正朝着他的劍涌來。
“這是……衆生惡念?這劍魔,能讓我進入一種六親不認的狂暴狀態,吞吸衆生的惡念戰鬥?”
雲逍不用去嘗試,這些效用只需要稍微感受,就爛熟於胸。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壓住了劍魔惡念,手中葬天劍魄內那一朵青蓮上的黑色骷髏頭逐漸暗淡,彷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