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回家繼位賺了個相公 >第1章 不受歡迎的請柬
    “珏姐姐,行李已經收拾好了。”

    一名身着鵝黃長裙的少女,立在門口。沒聽見裏面應話,她便推門而進,邊走邊找人:“珏姐姐,你在嗎?”

    房內溫暖亮堂,耀眼的陽光透過成片幾乎落地的窗戶照進來,給所有東西都蒙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輝。

    沒人。

    她停住腳步歪頭想了想,試探地敲了敲書桌上的傳音木:“珏姐姐,我是林芝,你在哪裏?”

    一片安靜,只有陽光中的微塵在無聲飛舞。就在林芝以爲自己猜錯時,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我在慰靈閣,一會兒就好。”

    如玉石相擊,清脆利落。

    聽見回答,林芝便安心坐下來等。她身量小巧,眼神天真,長着討人喜歡的鵝蛋臉,嘴角的梨渦因沒有笑,只顯露出淡淡的痕跡。

    一旁的雪白信鴿已經不再噴焰火,懨懨地躺在那裏哼哼,偶爾咳出幾口黑煙,像是被嗆到了一樣,可憐兮兮。

    不多時,一聲門響。

    林芝立刻回頭看去,邀功般地揚起手:“珏姐姐,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進來的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眉黛眼清,脣紅面白。一襲齊腰黑髮,未作繁複裝飾,只高高束起一半。挽發的黑玉冠內裏透着血色,斜插了一根古樸的瑪瑙釵。

    她的身形比林芝修長不少,通身暗赤色錦衣,袖口束緊,繡有玄色火焰,如獠牙般蔓延而上。腰間垂有兩枚黑玉,雕成魚的模樣,呈首尾互咬的姿態。長靴漆黑,側邊則繡着赤色千葉蓮,似從腳底長出了地獄鬼花。

    女子全身上下只有赤、玄兩色,推門進來時也無笑容,看上去生人勿近,煞氣逼人。但她很快勾脣笑了笑,凌厲之氣散去不少,應了句“好”。

    儘管很細微,林芝還是看出了對面之人笑容不達眼底:“珏姐姐,你可是擔心到了那裏,會被人欺負?”

    這次女子是真心地笑了,這一笑如冬雪消融。她雙手環抱,眉眼間是不可一世的傲氣:“林芝,到了流焰城,你若報上戰珏的名號,無人敢對你無禮!”

    “好厲害!”林芝也跟着笑,清甜的笑聲沖淡了方纔的鬱郁之氣。

    “收拾好了就出發吧。”戰珏揚了揚下巴,右手隨意一揮,桌上那信鴿便瞬間燃起烈火,將自己燒成一團灰燼。

    “請柬沒了!”林芝低聲驚呼。

    卻見戰珏頭也不回往外走,語有冷意:“回自己家,要何請柬。”

    “說的也是。”林芝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小跑跟上,“不過,爲什麼要帶上我呢?”

    “因爲你長大了,可以面對谷外的那些危險了,也該出去玩玩了。”

    林芝格外高興,像是給自己鼓勁似地握緊雙手,可還沒等說幾句表決心的話,她忽然動了動鼻子:“咦?這個季節怎麼會有桂花香?”

    “是外婆,她讓血月桂林的花提前開了。”戰珏也聞到了,很快便明白過來,這是臨別禮物。

    方纔去道別,外婆久久沒有說話,臉上的皺紋彷彿石刻一樣。她知道,外婆捨不得自己,可也說不出口阻攔的話,在長眠谷養病這麼多年,終究到了離開的時候。

    “有點捨不得了。”林芝抿着嘴,用力地聞着空中的花香,“珏姐姐,聽說出了谷的人,只有成了死人才能回來,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你害怕嗎?”不明情緒的聲音傳來,轉眼戰珏又恢復了平日裏的說笑模樣,“下次回來,可就是收屍的時候了。”

    “不害怕,能回來就行!”林芝勇敢地搖搖頭,她現在對另一件事更好奇,“我聽說外面的人都有一個響噹噹的名號,比如素衣仙子、魔琴雅士,聽上去特別有排面,是真的嗎?”

    “沒錯,不過你說的這兩個人,已經老得入土了。”戰珏面露嫌棄,她一貫不喜這種酸文腐字的稱呼。

    “珏姐姐,那你在外面特別有排面的名號是什麼?”

    “太久遠了,不記得了。”

    “啊?不記得了”林芝有點遺憾,“那準備辦壽宴的那位戰琰呢?”

    “林芝,你以後少和谷裏那些老掉牙的東西聊天。”戰珏扶額直笑,“那叫過生辰,不叫辦壽宴。”

    “哦”林芝似懂非懂,但很快改口,“那準備過生辰的那位戰琰呢?”

    這次的回答很爽快:“愛哭鬼。”

    “好沒士氣的名號。難道他的絕技是哭到敵人心軟不成?”

    微風吹起戰珏的頭髮,她收了笑意:“反正我是不會心軟的。”

    “琢師兄,在嗎?”

    等了半天,還是沒人應答,只有穿過幽靜庭院的清風悄然吹過。門外的少年不放棄,執着地敲門:“琢師兄?”

    路過的人好心提醒:“莫問靜,別敲了,不如上後山虛妄崖尋一尋。”

    “下了一夜的雨,我不想去後山踩一身泥回來。”莫問靜喪氣地打了聲招呼,只在原地躊躇,不肯挪步。

    “琢師兄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又不管事,你找他做什麼?”問話的人似是疑惑不解,眼裏分明是好奇打探。

    “這個你肯定猜不到!流焰城來信了,說是他們城主之子戰琰過生辰,請我們沉水城赴宴。”莫問靜滿臉神祕,還故意頓了頓,才往房門那偏了下頭,“估計準備派琢師兄去。”

    周圍的師兄弟大都比他靈力高,哪個不是從敲門時就豎起耳朵在聽,這幾句話一出來,就連對面長廊的人都圍了過來。

    “流焰城?是那個常年酷熱、寸草不生的流焰城嗎?”

    “戰琰?是那個飛揚跋扈、恃強凌弱的戰琰嗎?”

    “琢師兄?是我們溫順和善、寡言離羣的琢師兄嗎?”

    “沒錯,你們沒有聽錯!”莫問靜沉重地點點頭,可能是覺得不夠,又悲痛地搖搖頭。

    一時間擔心、驚疑、害怕、嘆氣的聲音此起彼伏,衆人七嘴八舌,紛紛驚呼,蓋住了那聲輕輕的門響。

    “找我何事?”一個清潤的聲音傳來,伴隨着三聲慢條斯理的敲門聲。

    圍着的一羣人這才停下討論,回頭望去。站在門內的人眉目清俊,面帶淺淺笑意,正是他們要找的謝尋琢。

    他一身普通青袍,未着玉冠,只用一條簡單的青色髮帶將長髮束好,全身上下除了腰間佩劍,連一個值錢的飾物也無,如同門中最普通的低階弟子。

    可他身量頎長,身姿靜若青山,站在那裏如有月輝,隱隱流光,倒不用衣衫來襯了。

    不想人就在房中,方纔的話不知被聽到幾許,莫問靜一時有些尷尬,可一想到不用往後山去,他又高興起來:“琢師兄,師父讓你去一趟議雨堂!”

    “好。”

    剛進議雨堂,謝尋琢便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氛。赤色火焰幻成的文字懸立在半空,正對着座首的城主樑泊道,他緩緩摸着長鬚,面色凝重。

    “道師叔。”他不動聲色地行禮。

    “師父。”莫問靜也乖巧行禮,“琢師兄到了,那我就先下去了。”

    “不急,先在旁候着。”梁泊道緩和了臉色,慈愛地招招手,“琢兒,這是流焰城送來的請柬,你覺得如何?”

    “處暑之日,吾兒戰琰舉行執劍禮,希望沉水城城主樑伯道能按時出席,流焰城城主戰柯。”

    這請柬寫得不倫不類,話也說得不客氣,正如這烈焰般灼得人面上不適,但經由謝尋琢溫和的語氣一說,挑釁之意淡了許多。

    “我覺得言簡意賅。”

    “居然把師父的名字寫錯了!”莫問靜憤慨地嘀咕,“是淡泊的泊,不是阿伯的伯。”

    “流焰城素來行事囂張,現在居然連我這個一城之主也不放在眼裏了,一個小輩的執劍禮,何需我親自去!”梁泊道不斷捋須,生生壓住怒火,“不過他們既然送來了請柬,若不赴宴怕是要落人口實,平白惹出事端來。可我一把老骨頭了,實在不願折騰”

    欲言又止,又是方纔凝重的臉了。

    “何必勞累道師叔。”謝尋琢早已聽明白前因後果,“此行我去。”

    “你素來不問城內俗務,恐有生疏,靜兒年紀雖小但行事靈活,就讓他陪你赴宴吧。”梁泊道微微擡手,一個古樸木盒出現,“這是備好的賀禮。”

    “我也要去?流焰城?”

    正認真看熱鬧的莫問靜,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霎時心涼了半截。但剛問完就意識到這話多餘,如果沒他什麼事,怎麼會站到現在?他只好偷偷撇了下嘴,認命地打量起剛剛那個木盒來。

    “哇,居然是長生木所造?聽說有滋補靈器的作用,真是好禮!”

    “不止。”謝尋琢將盒子打開,雪白錦緞裏裹着一枚靈氣環繞的瑩潤玉佩,他輕輕摩挲上面的紋路,瞭然一笑,“聞靈玉。”

    “聞靈玉!”莫問靜張大嘴,萬分心疼,“這也太貴重了吧?”

    “交情歸交情,禮數歸禮數。”梁泊道看着正低頭的兩人,目光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