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回家繼位賺了個相公 >第36章 退回朋友的再見
    戰珏呆呆聽着他的話,覺得不止是脖子,心也像被布條裹住一樣,悶得喘不過氣來,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她原本只是覺得他長得順眼,脾氣也順眼,便不知不覺地聊了許多廢話,做了許多浪費力氣的事。

    和他在一起時願意說笑,很少不耐煩,即使不耐煩也多半是因爲別人,看他幾眼氣就消了,連勸告也能聽進去。

    和他親近也不反感,甚至還十分貪戀他身上的味道。牽手、擁抱、接吻,都是相處之下特別順其自然的事,不需要深思熟慮,當作什麼承諾。

    可聽他方纔所言,竟是如此認真?

    沒有聽到回話,謝尋琢並不着急,靜靜等待。良久,她才吐出來一句不算回答的回答。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並非讓你走我那條路。”

    戰珏再度沉默,神情也更嚴肅了。面對他溫和卻又堅定的目光,她避無可避,終於開口。

    “你我相識未足一月,真正交談不過兩三次,‘戰珏’二字對你來說不過一個名字,你連我真正是誰都不清楚,又何談走到同一條路上去?你只是沒見過我這樣的人,覺得新奇罷了。就像今日的瓢潑大雨,你捨不得離開想要聽久一點,可你不會想要永遠困在這場大雨裏。你若喜歡安靜無紛擾的人生,就不應該站在我的身側。”

    她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背對着他:“如果是因爲今夜之事,讓你產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那就當它沒發生過吧。我不討厭你,僅此而已。”

    謝尋琢也站了起來,但沒有再伸手拉她,因爲他感覺到了疏離。

    “所以戰姑娘只當我是一個不討厭的朋友,可以說笑打鬧而已,對嗎?”

    他的眼中幽深,如同沉寂的大海,不知何時會捲起風浪。

    “是。”

    沉默在兩人中間蔓延,就像貼在身上的半溼衣衫,無聲地折磨。

    戰珏不堪忍受,擡手取下了臉上看不見的面具,它恢復了光芒,又在半空懸浮着。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她丟下這句話,也不等人,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謝尋琢也緩緩取下面具,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連一絲聲音都沒有殘留。不遠處依然是星河璀璨的夜市和歡鬧說笑的人羣,彷彿剛纔那一場傾山倒海的暴雨只是錯覺。

    不過,它原本就是錯覺。

    就連今晚發生的所有事,都好似錯覺,不需要風吹就散了。

    擁抱時的柔軟花香,親吻時的劇烈心跳,騎馬時的暢意疾風,還有牽手而行的親暱和靜靜聽雨時的愜意,都像取下了面具,如夢似幻的一切最終又回到最初的模樣。

    謝尋琢站在原地,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整個人向下垂落着。

    來來往往的人依舊嘈雜喧鬧,手舞足蹈地說笑,彷彿碰見了這世上最快樂的事。但這些身影、聲音甚至情緒,好似隔着一層看不見的結界,離他很近卻又無法觸碰。

    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也默默回想着今夜發生的一切,謝尋琢的心慢慢冷靜下來。他長袖一甩,就地盤腿而坐,閉眼凝神。

    影不再入眼,聲不再入耳。

    一股新的靈力自手腳涌向心臟,而後又沉入丹田,最後匯聚成微涼的水珠融入了身體。像被瀑布沖刷過,此時他的靈根無比清澈,意識也無比清晰。

    今夜,他因莫問靜之言生怒,因沈圍之行生妒,因戰珏之吻生喜,因面具之情生悲,因未見之雨生悅,最後又因兩心不相同而生無奈幾乎將冰心訣完全拋之腦後,被情緒控制得如同傀儡。沒想到這數般體味化作感悟,最後逐漸歸於寧靜。

    方纔他不僅靈力上漲,連冰心訣也突破了第六層,整個人被似被春風秋雨籠罩,山溫水軟。

    “靜觀風雨,水到渠成。”

    戰珏獨自走在路上,心中煩悶不減,腦中始終縈繞着謝尋琢的身影。

    喫飯時不言不語的他,抹藥時溫柔細膩的他,變成兔子一蹦一跳的他,一身喪服委屈巴巴的他,遮天大雨下靜靜而立的他還有胡楊樹前瑩潤香甜的親吻,馬背後寬大涼爽的懷抱,如此清晰,如此生動。

    她低頭看向兩個手鐲,光芒已減弱了些,依稀可見石頭的紋路。這樣的夜色下,即使只是虛假的光也會讓它顯得彌足珍貴。可到了早上,它就會徹底失去所有光芒,變成一個最普通的鐲子。

    就好像人總是會在深夜做一些奇怪的事,說一些衝動的話,等白日回想起來,只怕會不住地後悔,錯把魚目當作了珍珠,才許下了珍貴的諾言。

    戰珏晃了晃手,鐲子發出悶悶的聲音,和當時湊過去故意和他的相撞時一樣,但她將鐲子取下,收了起來。

    她不想這個樣子回去小叔叔的家中,只在路上閒晃,心中神思漸散,不知不覺來到了白日那家客棧。

    門口的石鳥正隱隱發亮,它由整塊赤火晶打造而成,會在月色下映出瑩潤輝光。九歲那年,她花了一個下午,卻只雕出這個四不像來,看上去實在凶神惡煞,被小叔叔嘲笑了許久。哥哥卻說好看,還將它擺在了院子正門前,稱爲“護神鳥”。

    但它何其無用,裝出一副厲害的模樣來,卻一個人也護不住,就連自己也成了街邊的玩物,隨意擺放。

    戰珏呆呆看着,不自覺伸手去摸,卻忘了鳥會咬人,手指一下子破了口子。這一招曾讓多少進出院子的護衛吃了虧,沒想到如今中招的卻是她。

    鳥嘴沾了血,它的眼睛便睜開,怒目而視似要喫人,但她仍然呆呆看着。

    “你手沒事吧?”

    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戰珏猛地回頭,竟然真的是謝尋琢。

    他身周帶風長袖揚起,應該是才移影回來。經歷了方纔的事情,她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一時有些尷尬。

    沒想到他面色如常,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這鳥用靈力做了些機關,還是別碰的好。”

    “嗯。”她不欲逗留,擡腳走人。

    “戰姑娘。”謝尋琢叫住她。

    “今夜是我唐突,說了些越界的話,還請不要介懷。請放心,我已明白戰姑娘話中的意思,也並非苦苦糾纏之人。只要你願意,可以繼續當我是朋友,不必刻意避開,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也請儘管開口。”

    戰珏回身望過去,見他坦然回看,眼中真誠並不作假。

    連自己也沒說明白的事,他是怎麼聽明白的?她心中驟生不悅:“才過這麼一會,你就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