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這個叫柴信的提醒了,如若不按堂上規矩辦事,這衙門外還那麼多百姓看着,好像他這個縣令沒有什麼官威一樣。
“當!”驚堂木一響,張縣令厲喝,“大膽呂映,本官問你話了嗎?堂上自做主張發言,藐視本官,視爲大不敬,來人,掌嘴!”
這個呂映就算他運氣不好吧,沒錢還急躁!打兩個耳光也算是給他提個醒!
呂映一聽,渾身抖動,連連喊饒:“大人,饒命啊,小的沒有不敬您的意思,只是一時忘了規矩!”
張縣令冷哼一聲,“饒你?若是饒了你,那下次隨便什麼人都與你一樣,一時忘了規矩,都在本官的堂上亂開口說話,藐視本官,你說本官要怎麼辦?”
沒有錢,這可就關乎他作爲縣令的面子和官威,豈能就算!
柴信是不知道張縣令是因爲沒有油水撈,才如此在乎規矩,心裏還覺得這張縣令是個好官。
呂映面如死灰,他真的是倒了大黴,身爲狀告人,想要告倒對方,反倒被柴信抓到錯處。
“來人,動手吧!”
左邊一個衙役得了命令,走上來一把掐住呂映的下頷,左右開弓打了兩個很響亮的巴掌後就退開了。
衙門外的人聽着這聲響,都覺得好疼。
棕褐色老婦人搖着頭道:“都說告狀得先拿銀子打點衙門上下,不然進去了,少說都要受點皮肉之苦。”
錢也年不敢苟同,“老奶奶,你這話就不對了,這官府做事就是要秉公執法,怎麼能說用錢收買呢!”
葉凌星道:“就是,那呂映是壞了堂上規矩,張縣令罰他是應該的。”
旁邊綠衣裳婦人道:“你們這兩個小娃娃就不懂了吧!”
孟慈聽着這話,想起來以前的陳太柱在南浦鎮爲非作歹那麼久,皆沒有事情,就是因爲他家與張縣令交好。
這個張縣令,不是個好官。
只怕等會斷案不會那麼簡單!
玄一低頭附耳過去:“主母,可需要玄一去找恩伯公?”
孟慈想了想,“算了。”
柴信說他可以自己解決,那就先看着吧。
而且這麼多雙眼睛下,料這張縣令也不敢做出徇私舞弊的事情來!當然,如若他真的是個狗官,她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被扇了兩巴掌的呂映,兩頰皆高高腫起來,不一會兒就青紫一片,嘴角還流出血絲,狼狽極了。
他狠狠地瞪了柴信一眼,內心充斥着恨意,恨不能立刻把柴信送進大牢裏關着。
不過他現在就算再急躁,也不敢開口了,等着張縣令問話。
張縣令開口:“柴信,呂映方纔說你考童生頭日,如廁十幾次,你是否認?”
“草民不認!”
“說謊!”呂映聽了這回答氣得臉疼,但不敢輕易回,不過衙門外有書生幫着辯了,“他說謊!他就是去如廁如了十幾次!”
張縣令又敲了下驚堂木,“無關人等,不可發言!”
那書生看到臉腫得高高的呂映,趕緊閉了口,生怕多出一個字也被拖進去掌嘴了。
張縣令看着柴信道:“有人說你說謊,你作何解釋?”
聞言,張縣令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好傢伙,十次和十幾次,區別是很大嗎?
反正一樣就是有貓膩!
“那你說,你如廁十次,是去幹什麼?”
柴信很認真的回答,“自然是去解手的。”
兩邊的衙役都禁不住要笑出聲來,但一想到這是公堂,笑出聲是要被重罰的,也趕緊憋住。
而衙門外的百姓聽着,就不用憋着,瘋狂哈哈大笑起來。
這張縣令問話問的是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去上茅廁了,不是去解手是幹什麼?
張縣令額頭上滑下三條黑線,眼中閃過一絲懊惱,這混小子,跟他玩文字呢!
他再度把嚴肅的態度擺出來,“你老實交代,考試期間如廁十次,是在茅廁裏幹什麼,抄書作弊?”
柴信皺了皺眉頭,“回大人的話,草民之所以當日會如廁十次,皆是早飯喫得過於鹹,喝多了水,與大人和其他書生的猜測都毫無關係,還請大人明察。”
張縣令挑了挑眉,看向另一邊的石師爺,石師爺在此之前已經瞭解了一些情況,走上前去張縣令身旁彎下腰附耳低語了幾句。
越聽,張縣令眉頭就越松。
石師爺退開後,張縣令喊道:“傳孟慈上堂。”
柴信驚訝的看向張縣令,叫孟慈姐姐上來是要幹什麼?不應該把當日的監考官和巡邏官差叫來做證人嗎?
孟慈倒是不意外會傳她上去,畢竟她也算是整件事情的源頭。
她理了理自己一身素白色衣裙,提裙漫步走上公堂。
她膚色白皙,面容姣好,體態端莊優雅,若不是挽着個婦人髮髻,衆人都以爲這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而且走上公堂時,身上還散發着一陣陣蘭花香,聞起來很沁人心脾。
雲齋書院的書生皆在文人集會上見過孟慈的,有書生搖着扇子,道:“柴信考第一名其實也很正常,人家姐姐可是南浦鎮第一驚才絕豔、滿腹才學的女子,得過柳院長和莫老先生的認可的!”
“說起來也是,雖然柴信只上了不到三個月的學堂,但指不定人家在家裏,就是姐姐一直在教的!而且平日他在書院還那麼努力勤奮,想來在家裏也是如此。”
錢也年翻白眼,十分唾棄他們!早想到這一層,還用上公堂嗎?!等會定讓孟姐姐和柴信狠狠打他們臉!
孟慈走到柴信身邊,從容跪地行禮,“民婦孟慈拜見縣令大人。”
張縣令被從衙門外徐徐走來的孟慈驚豔到了,此時還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瞧,乖乖,南浦鎮何時有這樣絕色的女子?
聽石師爺說,這還是個小寡婦呢!這年紀輕輕,長得還那麼好看,怎麼命那麼不好,嫁了個短命鬼!
孟慈只覺得前方有一道火辣辣的眼神直射着她,令她感覺很是不舒服,她擡頭一瞧,果然就是這個張縣令一直在看她,那眼神,色眯眯的!
她便再次開口:“民婦拜見大人。”
這下張縣令終於回過神,清了清嗓子道,“孟氏,童生試當日,你做了什麼給柴信喫?”
孟慈想也沒想就回答:“做的是一根臘腸,兩個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