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您說的是,我就是太喜歡有才情的女子,一時嘴快說錯了話,還望見諒!”
劉大人還捋了捋鬍子,“這孟夫人瞧着樸素得很,不像是飽讀詩書的人家,也不知道對上皇上的對對子是不是靠的運氣。你瞧,關大人和軒轅小公爺都在考她的才學,還是且看看吧!若真的是有才學之人,說是才女也不爲過。”
也是,這小婦人雖然長得頗有大家閨秀風範,但身上的衣着很是素雅,又在香滿樓當廚娘,香滿樓是書寓,裏頭的清倌人不也滿腹詩書,興許這小廚娘就是耳濡目染學了一些對對子的方法,能對上皇上的下聯純屬運氣!
二樓,好些清倌人都站在欄杆處往下看着熱鬧。
水錦輕蹙眉頭,“這些貴人慣會爲難人的,雖然孟夫人是對出皇上的對對子,但此次比賽的是做糕點,自然比的是味道,與孟夫人的才情又有何干系!”
“就是,蔣師傅人都沒露面,貴人們便說荷花酥就有那樣清白高貴的含義,說不定蔣師傅做的時候壓根沒想到這一層。”秋月道,“這對孟夫人來說也太不公平了吧!”
盈雨嘆了一聲:“這荷花酥還好說,小圓餅我瞧着長得好普通,方纔關大人說要講寓意,我便試着想了一圈,都沒想出來,也不知道孟夫人能不能說出寓意來。”
“哎呀,你們也別太擔心,我瞧着孟夫人就不是普通人!”桐兒時不時上下打量孟慈,道,“我總覺得,孟夫人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她說話談吐跟尋常婦人很不一樣!我想她對上皇上的對對子,也不是靠的運氣,她是真的有才情,指不定小圓餅的寓意早就在她心中繞着!”
水錦、秋月等人齊齊看向一樓那個身着素雅淺綠衣裙的女子,心裏默默祈禱:求老天爺讓孟夫人過了貴人們這一關吧!
否則,就算孟夫人是贏了蔣師傅,也贏得不太光彩。
她們都很喜歡孟慈做的糕點,自然想孟慈能長長久久留在香滿樓。
一樓,關大人看着孟慈道:“孟夫人既是能對上滿朝文武都對不出的對對子,區區一個小圓餅的寓意,又怎會沒有呢?”
孟慈的眼角幾不可察的抽了抽,這個刑部侍郎說的話,也不知道是在擡舉她,還是在爲難她。
鳳瀟瀟也很無奈,這些貴人們就是太閒,喫的都堵不上他們的嘴,還得讓他們風花雪月,附庸風雅纔行!
若是沒有順他們的意,指不定等會能鬧出什麼事兒來。
早知道就不讓他們來當評判了!
她皺着眉頭正想着解決之策,就聽身旁的孟慈開口道:“寓意當然有,就算大人不問,民婦也是要好好說一通的。”
鳳瀟瀟又瞪大雙眼,小孟真的早就想好了寓意?
她從未跟她說過,做糕點還要有寓意呀!
關大人點點頭:“既如此,那還請孟夫人快快說來。”
孟慈上了臺,蔥白玉指拿起一塊小圓餅,那表皮光滑瑩潤,在香滿樓滿室明亮的燭光下,餅身泛着淡淡光澤。
她捏着小圓餅,想也沒想就揚手舉高對着頭頂上的燭光,與她的臉呈四十五度角,而後朱脣輕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話落,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皆一臉很是驚豔的表情看向她。
這小婦人竟然直接做了一首詩出來!還將小圓餅比喻成皎潔而又明朗的月亮!
月亮一出來,美人的容顏盡顯,身姿窈窕步輕盈,這不就是眼前的畫嗎?!
月亮散發着皎潔月光,眼前的曼妙女子,一身淡綠色衣裙包裹着纖細的身姿,白皙精緻的面容淺淺盈笑,下巴微擡,鴉羽般的睫毛卷翹,纖纖玉指斜舉過頭頂,像是舉着月亮般,全身都透着一股仙氣飄飄的溫婉姿態,舉手投足間,猶如落入凡間的嫦娥一般,高貴不可攀。
這這這……這樣的美人兒,不就是讓他們牽動心腸嗎?!
饒是不學無術的肖淇,都聽懂了其中的意思!
他噌的一下站起身來,連連拍手,“好!好詩!太美妙了!”
他回去一定要跟阿淵說道說道!這場面,將會名動整個上京城!
軒轅訣也站起身,拍手:“詩美,美食也美,人更美,孟夫人不僅做的小圓餅好喫,而且好文采!”
他知道她的才情,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當衆露出容貌,以物作詩。
這種眼睛上的衝擊力,特別強,特別驚豔!
不只軒轅訣如此想,其他貴人也紛紛站起身來,爲孟慈鼓掌。
“以後只要見到這小圓餅,我就能想起美人舉月這一幕了!”
“我也是,這詩實在太美妙,意境太美了!”
“蔣師傅做的荷花酥,只是單純有荷花纖塵不染之意,而孟夫人的小圓餅,卻是以物生景,以景生情,花好月圓,天愜人意!詩情畫意,大抵如此!”
關大人看向鳳瀟瀟,“瀟娘,你這香滿樓可真是臥虎藏龍啊!”
誰能想到,上京城最有名的書寓,連同後廚的小廚娘也是才學過人的!
鳳瀟瀟福了福身,笑道:“關大人過譽了。”
後廚探出三個兩鬢白髮的腦袋,正是蔣、梁和段三位老師傅。
本來蔣師傅聽到自己輸已經昏了過去,後來梁師傅出來看到關大人在考孟慈的才學,立即回去掐着蔣師傅的人中並告知了這個事情,蔣師傅立馬就醒了。
他內心升起極大的希望,只要孟慈說不出小圓餅的寓意,就算她做的小圓餅在口味上贏了荷花酥,那又怎樣?貴人們也會覺得少了味道!
可誰知,竟然贏得如此徹底!
蔣師傅坐在後廚的凳子上,看着茶杯裏的碧螺春,淚流滿面:“早知道那小寡婦是皇上恩賜之人,我就不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