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孟情的後背:“娘知道你受委屈了,你身爲新嫁娘,恆王府讓你受了委屈固然不對,但你若是在府裏大鬧,更加沒用,那樣只會讓恆王更加厭惡!”
孟情聽到這些話,更加難受了,“難道我就要一直像鵪鶉一樣忍着,看那些下人騎在我頭上?看恆王冷落我厭棄我?”
蔣小娘無奈道:“你先彆着急,你聽娘說嘛!”
孟情抽抽搭搭。
“今日你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敬茶時,你便要仔細着。”蔣小娘一字一句的給自己女兒出謀劃策。
好一會,孟情眼淚也不流了,擡着一雙紅腫的眼睛看向蔣小娘:“這樣真的可以嗎?”
“對對對,就是要這副樣子,委委屈屈,我見猶憐的看着皇后娘娘!”蔣小娘拿出自己的帕子,給孟情擦點臉上那些被哭到斑駁的胭脂,“別上這些東西,礙事!你就要柔弱無力的去見皇后!”
……
鳳儀宮。
金碧輝煌的宮殿上,穿着正紅色宮裝,頭戴鳳冠,無名指和尾指皆戴着鑲珠嵌玉的護甲,臉上妝容端莊,打扮得像三十歲出頭的皇后正坐着紫檀木椅上,靜靜等待。
殿外的小太監邁着小碎步急急走過來:“皇后娘娘,恆王妃來請安敬茶了。”
“恆兒沒來?”
小太監道:“恆王正在上值。”
皇后點了點頭,如此,便好辦了。
“宣她進殿。”
孟情隨着端着茶水的宮女進了殿內,她從始至終並沒有擡起頭,拿着茶杯跪下行了大禮:“母后萬福金安,請母后喝茶。”
皇后面容冷肅,良久都沒有應。
孟情心裏沉了沉,並不知道皇后爲什麼沒讓她起身,也不接過她的茶。
難道是在給她一個下馬威,立規矩?
她心思百轉千回,敬茶若是不順,她如何將她娘教的事兒做起來!
差不多時,皇后給了雙喜一個眼神,雙喜便上來接過茶杯遞給她。
喝了一口,皇后便嫌棄道:“這是什麼茶,怎麼有一股陳茶的味道?”
孟情趕緊磕頭:“母后,這是兒臣從孃家帶來的上好碧螺春,今年新出的,絕對不是陳茶!”
“哦?從孃家帶來的?”皇后冷笑了一聲,“那就奇怪了,怎麼你們丞相府帶來的東西,不是石頭,就是陳茶呢?”
孟情霎時就擡起了臉,慘白慘白的:“母后,您都知道了?”
見她承認,皇后將茶杯狠狠往孟情身前一扔,杯體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還燙傷了孟情的手。
她痛叫了一聲!
“孟情,你果真好得很啊!恆兒身爲嫡子,娶你用的最高禮數的聘禮,你們丞相府倒好,拿石頭當嫁妝,你這是欺君之罪!”皇后怒道,“本宮要是把你這事兒稟報給皇上,本宮看你們丞相府該如何是好!”
孟情連連哀求:“求母后開恩,我爹並不是故意要欺騙父皇和您的,實在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出此下策!”
“好一個事出有因!”皇后哼了哼聲,“你說說,本宮倒要看看你們丞相府有什麼苦衷!”
事情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發展的,孟情急中生智,哽咽道:“母后,您還記得兒臣上頭,還有個姐姐嗎?”
“就是我大娘的女兒,兩年前出了醜聞被趕出丞相府的。”孟情道,“她回來了,還帶了一雙兒女,此番回來,她便在丞相府一哭二鬧,要丞相府還給她,她孃的嫁妝,說要是不給,便讓我們整個丞相府永無安寧之日。”
“好狂傲的口氣!”皇后的臉色一沉,“她做了那麼大的錯事,沒有將她浸豬籠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竟然還有臉上門來要那些東西!”
孟情痛心疾首:“其實那是她孃的嫁妝,給回她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只是我大娘去世的時候,我爹就把大娘當年嫁過來的嫁妝,全都隨大娘下葬了。如今府裏壓根就沒有那些嫁妝,姐姐非不聽,一鬧再鬧,我爹怕事情鬧大了讓人笑話,便將原先準備給我的嫁妝,全都給了姐姐。”
“豈有此理!”皇后眉頭高高皺起。
孟情擦了擦眼淚:“我爹怕我嫁進恆王府不帶嫁妝,沒有臉面,受人冷眼,纔不得不用石頭來充着。我本來拒絕了的,可爹說,往後他會更加勤儉節約,慢慢的將那些石頭,替換成真正的嫁妝進去。”
一番話說的是父女之情情真意切,皇后聽着心都軟了。
也是,爲人父母的,再窮也不能讓孩子被人欺負!
皇后神色溫和了起來,讓雙喜將孟情扶起來,賜了座。
“本宮知道了,這件事本宮不會再追究下去。”皇后道,“但是,本該是你的嫁妝,又怎麼能拱手讓人!你爹其實也是個老糊塗,堂堂丞相大人,怎麼能被一個逐出家門的女兒拿捏了!”
孟情搖搖頭:“不怪我爹,若不是姐姐的靠山來頭很大,我爹也就不會這樣做。”
“什麼?你姐姐還有靠山?”皇后吃了一驚,“那靠山連丞相大人還不敢得罪?”
“是的。”孟情故作委屈的垂下頭。
皇后很是好奇,“是誰?”
普天之下,能讓丞相喫癟的人,不多。
孟情一臉爲難,“兒臣……兒臣不敢說。”
“爲何?”
“兒臣怕說了,母后您會不高興。”孟情道。
“本宮聽了會不高興的人?”皇后眉頭深皺,忽然睜大眼,“難不成是這皇室中人!”
孟情像是被說中心思般,臉上一片害怕,“母后……”
“快說,是王爺,還是皇子!”皇后一臉正色。
“是……是……”孟情吞吞吐吐,閉着眼睛故作猶豫了一下,才道,“是九王爺!”
皇上大驚失色,“你說什麼,你姐姐背後的靠山是九王爺?”
“正是。”孟情點點頭,“也不知道姐姐是怎麼跟九王爺攪和在一起的,反正她如今是九王爺的人,架子大得很,我們誰也不敢得罪就是了。”
豈料皇后卻是揚起了笑容,“你們不敢得罪,這不還有母后嘛!”
孟情故作天真的擡起瞳眸,一臉懵懂:“母后,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是說,要幫兒臣討回公道?”
皇后笑了笑,何止討回公道,那孟慈就是一把好刀,狠狠砍向蕭明慎的好刀!
她一直愁着怎麼扳倒蕭明慎,爲她的恆兒鋪上無障礙入主東宮的路。
眼下,機會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