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再次恢復平靜。
這時候已經是一點多鐘，人漸漸少了。
武小德依然還在喫菜喫飯。
——剛纔發生的事，他好像完全沒放在心上一樣。
夏蕙蘭早就放下了碗，在一邊給他夾菜端水。
趙君羽沉默數息，從懷裏摸出一封信放在武小德面前。
“這是什麼？”武小德問。
“你高考成績相當不錯，不過志願爲什麼是首都電影學院？”趙君羽問。
武小德拿起信封，將之撕開。
兩張錄取通知書出現在他手中。
一張是首都電影學院，另一張是首都大學。
“以前想賺錢啊，聽說娛樂行業來錢快，我研究過直播行業——”武小德實話實說道。
夏蕙蘭打斷他的話，朝趙君羽道：“等一下，我想請問，您到底是做什麼的？高考分數明天才出來，志願也還沒開始填報，爲什麼你就有小武的錄取通知書了？”
“放心，不會有問題，那是保送通知書，本就該早些寄出來的，是他們疏忽，所以搞晚了。”趙君羽道。
“您的身份是？”夏蕙蘭堅持問道。
“四百年前，我們的國家成立在一片廢墟之上，這一點你們記得嗎？”趙君羽問。
夏蕙蘭有些意外，接話道：“當年趙氏結束戰亂，宣佈建立國家，這纔有了我們伏羲帝國。”
“我姓趙。”趙君羽道。
夏蕙蘭怔住。
武小德一邊嚼着乾煸肥腸，一邊擡頭看了他一眼。
早知道這小子身份不得了，卻沒想到是這麼不得了。
難怪在首都大學操場上的時候，他的祖靈一降臨下來，就對李徵說了那句話——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親自出手了，你能與我交手，是幾世修來的福報，應該下跪謝恩纔對。”
人家是帝國的開國皇帝！
這些年皇族一直很低調，很多事情交由議會處理。
聽說皇帝身體抱恙，所以很是放權，許多事情都不再專門奏批。
當然，這只是老百姓們能知道的信息。
——但不管怎麼說，事實上，整個國家的中央智腦權限，掌握在皇室手中。
趙君羽扶了扶鏡框，繼續道：“小武幫過我，我也很欣賞他做事風格，所以不要太在乎身份什麼的。”
他用手指點了點那兩張錄取通知書，把話題拉回來：
“和平盛世的時候，你去拍戲、搞直播，這個沒問題，但現在整個世界都在變化，小武你每天晚上都要進入那個世界，相信早就知道時代已經不同了。”
武小德和夏蕙蘭對望一眼。
“他當然早就知道。”夏蕙蘭以平淡的語氣說道。
“是的，沒錯，我每天晚上都要去走一遭。”武小德挺着胸道。
“所以來首都大學吧。”趙君羽建議道。
“爲什麼？”武小德問。
“事情很快就會起變化，到時候像首都大學這樣的學校，本身設施和場地都具備安保條件，還可以開設機甲類的實操課程，電影學院則來不及了。”趙君羽道。
機甲！
武小德兩眼放光道：“真的能玩？”
玩……
趙君羽有些無語的看着他。
“等等——他有必要學機甲嗎？機動戰甲只能對付一些普通的怪物，無法殺死那些真正強大的傢伙。”夏蕙蘭潑冷水道。
“機甲可以對付普通怪物，這樣一來，普通民衆們至少有一條活路了。”趙君羽道。
“他又不是普通人。”夏蕙蘭道。
“機甲會飛啊，跑的快，保命總可以吧——再說夏小姐你肯定知道，機甲究竟是什麼來歷。”趙君羽隱晦的道。
夏蕙蘭不知想到了什麼，慢慢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你搞出來的那一場直播，其實也沒事，後面我會安排人做相應的電影宣傳，最後發一個通告幫你結束這件事。”趙君羽道。
“通告說什麼？”武小德好奇道。
“資金鍊斷裂，拍攝計劃中止。”趙君羽道。
“好吧，這確實說得過去。”武小德喃喃道。
趙君羽將那張首都電影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收了起來，只留下了那張首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放在武小德面前。
“對於時機的選擇，高層正在猶豫，暫時還沒定下來，不過我猜已經快了。”趙君羽道。
武小德想了想，將錄取通知書收了。
如果搞一臺大型機甲去死亡魔窟，也不知道能跟獨目巨人打幾個回合。
總之——
先練上再說。
趙君羽見他收了錄取通知書，頓時露出笑容，開口道：“歡迎你，學弟。”
街道上忽然傳來一聲極其尖銳的慘叫聲。
三人一起望去。
只見寬闊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有着長長蛇身的怪物。
它滿身都是溼漉漉的鱗片，在地上蜿蜒成形，散發着無比詭異的氣息。
這怪物張口咬住一個醉漢人，一雙豎瞳四處亂轉，彷彿在尋找什麼。
武小德只覺得心中一震。
——是那個人頭蛇身的怪物！
自己離開那個世界前，跟夏鯢一起殺了一頭，這是剩下的那一頭。
不會錯！
怪物朝四周一看，目光緩緩移動，最終落在武小德身上。
“嘶嘶嘶——”
它一口將那人吞下去，朝着武小德吐出信子，龐大的身軀開始朝武小德的方向遊走過來。
整個夜市沸騰了。
“怪物！”
“是怪物啊！”
“快跑——跑！”
“救命！”
人們亂做一團。
這一下武小德明白了。
也不知它用了什麼方法，在另一個世界中一直搜尋着，跟蹤着，最終來到了這裏。
“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夏蕙蘭臉色蒼白的喊道。
作爲一名科學家，她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的意義。
武小德緩緩站起來，準備朝街道上走去。
它的目標是自己。
自己必須幹掉它，以免傷及無辜！
“小武，不要露面，”趙君羽坐在一旁，拿着手機說道：“即刻迎敵！”
忽然。
一道流光從街道的另一邊飛掠而過，刺入蛇身人首怪的眼眶，貫穿了它的後腦。
怪物哀嚎了一聲，不甘心的倒在地上。
好快的飛刀！
武小德回頭望去。
只見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站在一堵圍牆上，雙手背在背後，衝武小德點了點頭，身形一閃就不見了。
“不要緊張，是我的人。”趙君羽走出來，低聲道。
武小德微微點頭。
之前在首都大學操場的時候，還沒見過這位老者。
看來皇室也警惕起來了。
“怪物屍體怎麼處理？”武小德問。
“我通知人來了，很快就會拖走。”趙君羽道。
然而下一瞬——
怪物的屍體漸漸化作虛無，從兩人眼前消失了。
就好像這一切只是一場鬧劇，而它只是來露個臉，然後又匆匆迴歸到自己的世界裏去了。
武小德坐在座位上，小心的觀察四周。
人羣依然在奔逃。
趙君羽拿着手機，又撥通了一個號碼。
“特勤局，有怪物降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又消失了，立刻向我報告空間波動數值。”他說道。
一道聲音從手機裏響起：“空間交錯的峯值超過上限一百倍，但在持續了34秒後迅速回落，如今已經低於正常值，相信短時間內不會再有空間重合的現象。”
“收到。”
趙君羽掛斷電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衝武小德和夏蕙蘭道：“放心，沒事了。”
“以前有這樣的事發生嗎？”武小德問。
“有過一些，不過都在人煙罕至的地方，今天這是世界上第一次有怪物出現在鬧市區，我猜這件事已經捂不住了。”趙君羽道。
武小德朝四周望去。
只見附近的高樓上，不少人依舊舉着手機進行拍攝。
街道上滿是血跡。
怪物在地面蜿蜒向前所殘留的剛纔那一幕，恐怕已經以無法預料的速度開始引爆整個網絡。
人類。
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