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你對於變強這件事,是如何認知的?」
京彷彿也感應到了什麼,肅然說道:
「我自從七歲那年加入萬靈寂靜協會,每時每刻都在修行術法,行、走、坐、臥之際,全都在冥想和感應古神的力量。」
「一天之中,時時勤練;一月之中,必然多番請教師長;一年之中,必定挑戰更強的術法高手。」
「年年歲歲,絕無休息,只顧朝上攀登。」
「如此一路走
來,方纔成就今日聖女之位。」
武小德點頭道:「你不愧爲一名強者,我卻與你不同。」
「我看到了,你是眉毛鬍子一把抓,什麼都用--這便是三心二意,絕無法走上山巔,成爲真正的強者。」
京認真地說道。
武小德沉默一息,輕聲道:
「我手中有一柄荒劍,其有劍靈。」
他低下頭,將長劍從腰間抽出來,輕輕握在手中。
「荒劍,你要離開我嗎?如果你不願意被我所用來戰鬥,我絕不強留。」
長劍靜了一息,忽然發出輕輕的震鳴聲,突然震脫了他的手,重新插入他腰間的劍鞘。
京的臉色微微一變。
武小德繼續道:‘按照你的說法,劍靈對劍客的要求很高--」
「但是荒劍的劍靈認可了我。」
「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願聞其詳。」京滿是疑惑地說。
武小德輕輕拍了拍劍鞘,說道:
「我唯一至誠之處,是活着。」
「活着?」京怔了怔。
「你可以被選入萬靈寂靜協會,學各種術法,一路成長,但我不行。」
武小德露出回憶之色,繼續道:
「我沒有錢什麼都學不了,每天唯一能做的是掙扎着求生。」
「甚至在第一次面對巨人的時候,我連武器都舉不起來。」
「在生死關頭,如果用劍能救命,我就用劍;」
「如果必須用刀纔可以解除危機,讓自己活下來,那麼我會毫不猶豫的用刀;」
「打不過敵人,但我想活--」
「所以我覺醒的第一個專屬能力就是隱匿。」
武小德站在那裏不動,身上卻涌起了一股強大的意志,甚至就連叢林裏的鳥兒們都紛紛受驚飛離。」
「哪怕在泥潭裏摸爬滾打,哪怕需要藉助任何力量,甚至是像野獸那樣,以完全不講規矩的方式去戰鬥--」
「我也要活下去!」
他的眸子裏似乎有着若隱若現的火焰。
「我請求一切力量來幫我,讓我活下去。」
「這並不是因爲我三心二意,也不是因爲我天生高人一等,只是因爲我是一個生命。」
「我想活下去。」
「這是我在戰鬥中唯一的意志。」
他伸手輕輕摩挲了一下荒劍,又按在長刀上。
刀劍皆鳴。
京忍不住微微變色,朝後退了一步,口中卻依舊強硬地說:
「你這樣永遠無法攀登任何技藝的巔峯。」
武小德道:「你說的也許沒有錯,但你弄錯了一件事。」
「什麼?」京問道。
武小德目光投往城池的方向。
那邊發出震天的喊號子聲音,彷彿整個城牆的建設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他不知想起什麼,搖頭道:
「世界上有很多人,並沒有那麼好的命,能夠擁有你這樣的天賦,有你這樣的條件去專心修行。」
「很多時候,衆生只是想活着。」
「就像我。」
京臉色數變,幾次想要開口再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駁倒對方。
這是衆生無可辯駁的苦,亦是一切生命最根本的渴望。
這個男人像野獸一樣,只求在戰鬥中活下來。
在他的眼裏,根本沒有什麼任何]戶之見和兵器之道,也不會爲任何技藝獻出一切。
這個男人迴歸了生命最原始的渴望。
難怪那兩柄強大的兵器皆在他手,卻絕無任何反叛之意。
兵器。
本就是幫助人活下來的道具!
這是一切的本源!
京忽然覺得矇昧的腦海中有什麼被打通了,一股醍醐灌頂的感覺涌動在自己的整個胸腔之中,讓自己忍不住要爲面前這個男人隨喜讚歎。
她收起臉上的忿色,嘆口氣道:
「原來如此,我不如你也。」
武小德搖搖頭,拿出那塊印章準備離去。
忽然--
只聽「咣」的一聲巨響,亡靈之書漂浮在半空,頂上冒出了九顆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