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彩兒的痛哭聲已經消失。
真傳弟子李陶站在她身邊,滿面殺意,厲聲道:
“二師兄欺人太甚。”
傅彩兒看他一眼,想了想,輕輕拉住他的衣袖。
“師兄,你也別怪二師兄,他可能不知道我們正在訂婚。”
訂婚。
是啊。
今天家裏人來了,專門來求親的。
等等——
彩兒師妹說訂婚,難道是已經答應了?
求親成功,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啊。
難道能讓她被人任意嘲諷?
她受辱,自己臉上好看?
——以後還怎麼在宗門立足?
一念及此,李陶身上殺意更濃。
“哼,彩兒師妹,你在這裏等,我去給你討個公道!”
不等傅彩兒出言阻攔,他推開門,身形一閃便朝後山飛去。
他走後。
傅彩兒又等了一會兒,這才推門出去。
卻見一名元嬰期的師叔站在門外。
“見過師叔。”
傅彩兒趕忙行禮。
師叔欲言又止:“李陶他……你們要結成道侶了?”
“師叔千萬不要這麼說,我跟李陶哥哥沒什麼的,”傅彩兒紅着眼睛,小聲道:“他只是爲我不平。”
師叔彷彿鬆了口氣,挺直了身子,沉聲道:“這次的事確實是方逾明做錯了。”
傅彩兒柔弱的垂下頭:“可能我平時常跟師叔請教修行,他有些看不慣,覺得我品行有問題。”
師叔走了兩步,沉吟道:“這小子自己每日給許多師妹講道,包藏色心,卻污衊你這種真正求道的種子。”
“此風不可長。”
“也罷,我就親自走一趟。”
傅彩兒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千萬別。”
“爲何?”師叔問。
“二師兄一表人才,我一直好生仰慕,如若不是他今日這般說我,我是想——想——”
她有些不好意思,臉都紅了,但最後彷彿想起方逾明那句話,神情又變得無比哀傷。
師叔平靜道:“你喜歡他?”
“現在沒有了,但還是請師叔放過他吧,這些事我一個人承受就行了。”傅彩兒道。
師叔嘆口氣道:“彩兒啊,你就是太善良,這可不行。”
話音未落,他已沖天而去。
原地只剩下傅彩兒。
她的眼神一片惘然,臉上還帶着悲傷之色,嘴角卻已翹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
另一邊。
坊市。
撫雲掌門白宗莽帶着兩名太上長老,躲在牆角,看着遠處的月老閣。
“十九歲,相親?”一名太上長老疑惑道。
“志在道侶,太早了吧,如此分散精力,如何勤修悟道,直上青雲?”
另一名太上長老嘆息道。
白宗莽也有些失望。
“青雲途難,古今多少凡夫俗子,皆被女色所誤。”
“想當年我十九歲的時候,銳意進取,全力修行,打敗所有對手,成爲宗門佼佼者。”
“那個年歲,我可從來沒想過要找道侶。”
方逾明。
此子太急色了!
這樣的心性要當下一任掌門,似乎有些欠缺。
“不如再考慮一下其他幾位真傳弟子?”
“只能如此了。”
“唉,小小年紀,不想着上進,卻沉迷女色,從此青雲路難,可惜,可惜!”
三人正覺得意興闌珊,卻見一艘飛舟從遠空而來,瞬息便停在坊市上空。
一名佩劍的絕色女修一躍而下,收了飛舟,落在街道上。
略一躊躇,她打出了一道傳訊符。
“咦?這不是青城劍派的宋青絲麼?”
太上長老隨意說道。
“是的,她可是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劍法無雙,據說馬上要繼任下任青城掌門之位。”另一名太上長老道。
“可惜我們扶雲宗沒有這樣的弟子。”白宗莽嘆息道。
三人一邊說着,一邊縱身飛上天空,離開了坊市。
宋青絲回頭看了一眼。
這三個老頭兒剛纔在街角看自己。
——應該也沒什麼惡意。
畢竟滿街的人都在看自己。
不過——
方逾明人呢?
月老閣門打開。
方逾明走出來,與宋青絲拱手見禮。
宋青絲微笑還禮。
兩人說了幾句話,便並肩朝街上走去。
“方道友,你如今修行上可有什麼難題?”宋青絲認真問道。
修士嘛,修行就是最好的話題。
大家可以隨意探討。
武小德隨口道:“長老們講的那些都很簡單,我如今倒是沒什麼難題,每日按部就班修行就是了。”
沒有難題?
修行之難,如同無梯而攀爬青雲之路。
方逾明真的如此自大?
如果是這樣,今日的飯也沒有什麼喫的必要了。
“你不介意我問幾個修行上的小問題吧。”宋青絲道。
“問。”武小德道。
“你是金丹大圓滿境界,化嬰雷劫準備怎麼過?”宋青絲道。
“哦,就那樣打唄。”武小德自然而然道。
萬界的知識與祕藏,都在人皇與薩琳娜的傳承中。
區區一個雷劫有什麼好想的。
宋青絲眉頭挑了挑,只覺得這人好大的口氣,偏偏他又沒有任何炫耀之意,彷彿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就——
鏘!
宋青絲伸手抽劍,爆出森冷劍氣,化作一道殘影。
殘影停住。
武小德以手按住宋青絲的手,淡淡地說:
“宋道友身上沒有什麼殺氣呢。”
宋青絲忽然笑了起來。
她一笑如同冬日裏盛開的傲雪寒梅,動人奪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自己這一式近身刺殺的祕劍,曾經殺過無數邪道修士,無一人可擋。
他卻輕描淡寫的接住了。
自己乃是化神修士。
他是金丹。
金丹擋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