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萍如提線木偶一般不停地重複着抓耳撓腮的動作,皮膚碎屑混着鮮血,很快就把指甲縫填充成了鮮紅的顏色。
一陣陣寒意從衆人腳下竄騰而起。
陸燼不動聲色地把安燃稍微拉遠了些。
就在這時候,王萍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她的臉開始扭曲變紅,臉色漲成了豬肝的顏色,眼球慢慢凸了出來。
緊接着,胳膊上的一條紅線竟然“啪”地裂開了,鮮血順着裂縫往外涌。
頃刻之間,她身上所有的紅線紛紛開裂。
大家這才意識到那並不是紅線,更像是被一把看不見卻極其鋒利的刀刃,劃開的痕跡。
就在衆人驚駭之際,王萍的身體好似再也支撐不住內部血液的張力,身子沿着割痕“砰”地一下子爆開了。
她的身體碎成了一片片,碎片癱軟地向兩邊攤開,整個人就像一個散開的切片吐司麪包。
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襲來,餐廳雪白的牆壁上頓時綻出了一朵朵妖冶的紅花。
梁滿倉腳下一軟,一頭就栽倒在地上。旁邊幾個人沒命地衝出餐廳,四散逃竄。
跑回206房間,安燃的臉上都是驚恐的神色,緊緊地抓着陸燼的手。
陸燼分明感覺到了她在微微發抖。
雖然對於意外死亡現場的耐受力比一般人高出許多,但是剛剛發生的一幕,確實太過於恐怖了。
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在衆人眼皮子底下,轉眼就被切割成了無數血糊糊的肉片。
安燃強大的心理也有些喫不消。
“安燃,別怕,我在……”
陸燼小心地摟了摟她的肩膀。
安燃沒有掙脫,伏在他的肩頭。
好久,纔算安穩了下來。
這才從陸燼懷裏掙出來。
陸燼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
女孩接過水杯,喝了兩大口。
“在那小鬼面前出言不遜的兩個人都死了。”她擡起頭說。
陸燼點頭。
安燃接着說:“還有一個跟她說過話的就是梁滿倉,不過他倒沒有說什麼不好聽的。”
陸燼抿了抿脣:“嗯,等等看吧。如果‘禍從口出’指的是不能開口,那麼梁滿倉也活不過今晚。”
這時候,門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敲門聲響了起來。
陸燼走過去把門打開了。
外面站着的是滿臉焦慮的孫大偉和戰戰兢兢的李子平。
“安燃,梁滿倉,他,他跑出去了!”孫大偉一進屋就嚷嚷了起來。
安燃有點喫驚地問:“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了?”
孫大偉捅了捅李子平,後者結結巴巴地開口。
“剛纔回屋以後,老梁就嚇壞了,一直叨叨着說鬼會來殺他,死活不再玩了,非要離開這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百爪撓心似的。”
李子平說着,好像呼吸不太順暢,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
“他情緒有點失控,我勸了半天也沒用。後來我在牀上迷糊了一會兒,等再一睜眼,他就不見了。”
李子平回答:“有半個多鐘頭了。”
孫大偉眉頭緊鎖,說:“薛兵已經嚇廢了,柳楠不搭理我,其他那幾個我看着也不太頂用。安燃,陸燼,要不你跟我們出去找找他?”
安燃稍稍遲疑,眼神瞟向了陸燼。
陸燼表情十分嚴肅:“那一定得去啊!雖說那個大叔不怎麼討人喜歡,但好歹是一個團隊的,不能見死不救。不過……”
他眉角揚了揚,繼續說時語氣寡淡了一些:“孫大哥,你是老手了,你知道直播現場的外面,是什麼地方嗎?”
這個問題還真把孫大偉難住了。雖說之前直播過三次,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現場外面是什麼情況。
看着孫大偉茫然的眼神,陸燼的脣角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你也不知道?不瞞你說,昨天來的時候,我特意觀察了一下。”
“這校園周圍,全是灰濛濛的一片。我撿了個石子扔過去,那小石頭進了灰霧就像石沉大海,連一丁點落地的聲音都沒有!”
聽了陸燼這番話,孫大偉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猶豫了一下,對李子平說:“要不,咱們還是別去了?”
李子平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兩人腳步沉重地離開了。
關上門,安燃問陸燼:“你剛纔說的,是真的?”
陸燼輕哼了一聲。
“扔石頭的橋段是編的。不過在這個空間裏,對於活人來說只有直播現場是相對安全的,那些東西進不來。如果出去,只有死路一條。”
“那些東西?是什麼?”安燃問道。
陸燼微微搖頭:“總之是人都不願看到的東西。而且就算去追也追不上了,這會兒應該已經死了。如果萬一命大沒死,他自然會回來,也用不着追。”
安燃抿了抿嘴脣,沒再說話。
走到窗邊,看着外面陰沉的天色,她皺起了眉頭。
穹窿一樣的天空低低地壓着地面,也壓抑着人的心情。一陣風猛地捲過來,揚起了地上的沙塵。
就在這時候,冷不丁一聲慘叫打破了房間裏的平靜。
“啊——救命啊——”
聽起來似乎是從樓下傳過來的,聲音不大,但是極悽慘極刺耳,撕心裂肺。
“好像是梁滿倉的聲音?”安燃看向陸燼說。
果然,當大家都集中在走廊裏的時候,看到滿臉是血的梁滿倉,踉踉蹌蹌地出現在二樓樓梯口。
“老梁,你,你這是咋了?”李子平戰戰兢兢地問。
“救命……他們追我……要喫我啊……”梁滿倉嚎叫着,“我以爲……回不來了呀……”
說着話,他拉住了李子平的胳膊嚎啕大哭起來
“老梁,你到底看到什麼了?”孫大偉問,“那外面……有什麼?”
梁滿倉抹了抹眼淚,抽搭了幾下,說:“外面全是霧,什麼都看不見。走進去才知道,那濃霧裏,全都是鬼,各種各樣的鬼!”
“那你怎麼逃出來的?”
“他們抓了我的臉,我都要嚇死了,就沒命地往回跑啊……”梁滿倉說着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