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門是從裏面鎖了的。
“Anna！”她又叫了一聲之後，後退兩步，用一側肩膀狠狠地撞了過去。
隨着門被撞開，張翠枝的一聲驚叫響徹整個空間。
門外的杜文達第一個衝了進來：“怎麼了？”
看到滿眼懼色的張翠枝，杜文達知道出事了。
此刻，廁所隔間裏，蹲在坑位上的Anna，變成了一具無頭屍體。
她的身子僵硬地保持着蹲的姿勢，脖子以上卻空空如也。
“啊！”杜文達也大驚失色。
張翠枝的嘴脣顫了顫：“我一直站在這兒等她，一步都沒離開過啊！”
杜文達臉色慘白。
自己的肉鏢丟了性命，於公於私，心裏都不好受。
不過他也知道，這不怪張翠枝。
直播的世界詭異莫測，即使剛纔自己站在這兒，也於事無補。
當安燃看到只有杜文達和張翠枝兩個人走進了食堂大門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子。
“杜大哥，Anna呢？”她問道。
杜文達無奈地搖了搖頭。
把剛纔的情況大致說了說。
陸燼微微眯眼：“我知道昨天護士長那句話的意思了。”
安燃扭頭看了看她，腦子裏回憶起美人頭護士長昨天說的那句奇怪的話。
“我當時睡着了，就放在牀頭櫃上……”
陸燼：“她放在牀頭櫃上的，是她的頭。所以纔會被咬成那個樣子。”
聽到這話，旁邊三人同時脊背一涼。
想到Anna的死，安燃心裏不太舒服。
身旁的陸燼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難過了，活着的人，還得繼續逃命。快喫東西，別涼了。”
說着，他往她的牛奶裏又放了一小袋白砂糖。
除了陸燼，其他三人都是勉勉強強吃了點東西。
走出食堂，李主任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彷彿早就知道他們只剩下四個人似的，李主任說：“今天你們上午去第四病區，下午去十四病區。”
一行人再次走進了第四病區大樓。
果然，迎面走過來的白慘慘護士長，此刻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精神煥發，紅光滿面。
整個人就像一隻吸飽了血的水蛭一般，透出一股詭異的精氣神兒來。
杜文達看了看陸燼，對他的洞察和分析能力佩服至極。
一樓的病人上次來的時候已經都接觸過了。
護士長帶着四個人上了二樓。
“這一層也是輕症比較多。他們也可以自由活動。”她說完，領了幾個病人過來。
四人和之前一樣，小心翼翼地周旋着。
一個小時之後，四位病人耐心耗盡，悻悻地各自散開了。
陸燼對安燃說：“我準備去三樓23牀看看。”
安燃點點頭：“就是新來那個病人住的房間？”
“嗯。那裏打掃不乾淨，一定是有原因的。”
杜文達和張翠枝湊過來，表示要一起去看看。
四個人爬了一層樓梯來到三樓，按照病房門口的小牌子找到了23牀。
這裏一樓二樓的病人是四人一件病房。
而三樓四樓的病人都是一人一間。
看到門口的小牌子上寫着“23牀”，陸燼推門走了進去。
牀頭櫃翻倒在地上，裏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塑料盆滾到了角落裏。
書架上的圖書橫七豎八地擺放着。
病牀上躺着一個男人。
雙眼緊閉，身上蓋着被子。
陸燼走過去，掃了一眼。
安燃也跟着走了過去。
“真的是那個大塊頭！”她低聲說了一句。
此刻牀上躺着的，正是三天前他們從十四病區推到隔離病房的那個大塊頭男人。
“爲什麼從十四病區送來了四病區呢？”杜文達捏着下巴想了想。
而陸燼卻一伸手，把那人身上蓋着的被子掀開了。
被子下面的情形有些觸目驚心。
男人的右腿不見了。右側胯骨以下，空空蕩蕩。
褥子上沾滿了乾涸的血污。
安燃低頭往牀底下看了看。
地面上有一些乾涸的血跡，和紅褐色的地板融爲了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分辨。
“那天雪地裏的腳印，就是他留下的。”安燃開口。
“是啊，他在那間隔離病房裏，被人活生生割掉了大腿。”陸燼抿了抿嘴脣。
“後來出來了，就留下了那些腳印，然後又被送到了這個病區？”張翠枝順着往下說。
陸燼點頭：“所以，如果程雯他們當時發現了這些血跡並打掃乾淨的話，支線任務就可以完成了。”
從23牀出來，午休的時間到了。
護工送來了午飯。
剛剛喫完，護士長走過來說，石院長叫他們去他辦公室一趟。
四人出了第四病區大樓，朝不遠處的十四病區大樓走去。
陸燼早已經成了四人小隊裏默認的領袖，走路的時候，杜文達稍稍落在他的側後方。
張翠枝則和杜文達並排。
走進十四病區大廳，一行人在一樓走廊裏安靜無聲地前行。
走到院長辦公室門口，陸燼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石院長正在午休，電視屏幕上播着片子。
電視機是幾十年前的那種古董黑白電視機。
石院長戴着那副看上去十分古老的掛鏈眼鏡，正盯着電視機看得津津有味。
見他們來了，他起身走過去，按了一個按鈕，把電視機關上了。
安燃在光影消失之前，掃了屏幕一眼。
看到了畫面最邊緣上寫着的四個字的片名：《三個軍醫》。
石院長依舊很和氣，笑眯眯地請大家坐下。
“諸位實習四天以來，收穫如何啊？”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
同時端起了桌上的茶碗，用碗蓋輕輕拂了拂液麪上漂浮的茶葉。
陸燼視線一斜，掃到了石院長伸出的那隻手的手腕上，好像有個藍色的印記。
杜文達回答道：“嗯，收穫很豐富。謝謝您！”
石院長點頭：“如此甚好！望諸君此後多多努力，成爲杏林之楷模！”
陸燼笑了，走到石院長近前，伸出右手：“多謝石院長！”
石院長見有人走過來主動跟他握手，也站起身來，伸過了右手。
陸燼握上那隻手的時候，視線快速地掃了一眼。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安燃問道：“你剛纔跟他握手，是不是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