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成大業皺了皺眉頭：“還是我來說吧。”
他的聲音還很青澀，大概還沒有到變聲期。不過安燃感覺這稚嫩的童聲裏，卻包含着一絲與之不符的沉穩老道。
據成大業說，昨晚聽到有女人唱戲之後，光頭就想讓牛桂花開門去看看，但是牛桂花哪裏敢。
光頭又想讓他去看看，他自然也不敢。
最後光頭只好自己去。
他把窗子推開了一條縫想看看外面的情形，誰知這木頭年久老舊，推開的瞬間，發出了“嘎吱”一聲響。
正是這響聲，把殷小梅吸引了過來。
她一伸手，那隻無比鋒利的爪子一把就把窗櫺的木框穿透了，然後狠狠地抓住了光頭的脖子。
她的手指頭狠狠一掐，就掐進了他的肉裏。
光頭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只哼哼了兩聲，變沒了動靜。
之後發生的事情，他們兩人根本沒有勇氣再看。但是透過破了一個大洞的窗子，那血腥恐怖的一幕，還是落進了他們的視野範圍。
成大業說完，舒了口氣。
牛桂花還在哭，一邊哭一邊說：“咱們應該攔着他……你也不應該說那話氣他……”
安燃注意到，牛桂花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成大業的臉色稍稍一變。
他沒有接話，而是低下頭不出聲了。
喬楠輕輕拍了拍牛桂花的肩膀：“別哭了，直播的世界就是這樣的。生死有命，你別自責了。”
龍三聽完哼了一聲：“這種菜鳥，肯定活不過一場。傻了吧唧還牛逼哄哄，他不死誰死！”
胎記女人陳佩佩一直都不參與話題，只自顧自地喫着東西，一臉漠然。
不多時，大家都喫完了。
翠喜帶人來收拾碗筷。
“走吧，我帶你們去見小姐！”她說着，轉身出去頭前帶路去了。
馮春生跟在翠喜身後，一衆主播擡着衣箱跟在馮春生身後。
走到院子裏，發現地上已經出現了一個鼓鼓的土包。疤臉老漢不見了，光頭的屍塊也不見了，想必是被埋進了土裏。
安燃湊到陸燼和喬楠跟前，低聲說：“等會兒我得問問牛桂花，你們幫我打一下掩護。”
兩人點點頭。
陸燼嘴角微微牽起了一絲笑意。
他知道安燃比起在古堡那一場的時候，實力更強了。
她自己歷練了這三場，在觀察、分析和找關鍵點上，又提高了不少。
這令他無比欣慰。
衆人往前走着。
當再次路過供奉殷小梅靈位的屋子時，門一開，殷家老夫人被小丫鬟攙着，從裏面走了出來。
翠喜趕緊打招呼：“老夫人早！”
老婦人微微點點頭。
“您這麼早就來上香啊？”翠喜問道。
老婦人點頭，聲音有些悲切：“今天是小梅的忌日，我過來給她上柱香。”
翠喜聞言，臉上有些尬色：“老夫人，您又弄錯了。這裏面的牌位，供的是大小姐，不是二小姐！”
老婦人想了想：“哦，是大梅啊？唉，人老了，就糊塗了！”
聽到這番對話，衆人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殷家有一對雙胞胎女兒，昨晚作妖的是死了的大女兒殷大梅。
這樣一來，大家心裏都稍稍輕鬆了些。至少白天要打交道的殷小梅，不是鬼。
就聽翠喜邊往前走邊說道：“我家大小姐啊，真是命苦！和入贅的姑爺剛成婚沒兩年，人就沒了。”
“我家姑爺也命苦，他和大小姐感情太深。大小姐沒了，他就害了失心瘋，幾欲尋思覓活的。”
“老夫人受了刺激，再加上年歲大了些，所以腦子一陣明白一陣糊塗的，唉！”
說到這兒，她就停住了，沒有再往下說。
陸燼開口問了一句：“那後來呢？你家二小姐當家了？”
翠喜大概原本沒想接着往下講，但是聽到陸燼問起，她笑了。
“後來呀，老婦人無奈，只得想了個餿主意，讓二小姐假扮成大小姐，嫁給了姑爺。”
“姑爺的瘋病好了，不過木已成舟，再加上兩人長得一模一樣，他倒也樂意和二小姐過日子。這個家，這纔算安穩了下來。”
衆人終於明白了這座宅子裏的人物關係和背景。
這時候，獨眼龍龍三忽然問了一句：“你家大小姐是怎麼死的？”
這話一出口，小丫鬟翠喜的臉色當即一變，口氣也變了：“那是主人家的私事，我們當下人的，不便多嘴！”
龍三被她那瞬間變色的臉和陰森森的口氣嚇了一跳，趕緊閉了嘴。
翠喜不再說話，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安燃走路的時候，有意挨近了牛桂花。然後朝旁邊的陸燼和喬楠使了個眼色。
喬楠趕緊指着房檐叫了一聲：“哎，你們看那是什麼鳥？好漂亮啊？”
“哪兒呢？哪兒有鳥？”
“沒看見啊！”
當衆人的視線都隨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安燃拉了拉牛桂花的袖子。
“桂花，剛纔你說，成大業不該說話氣那個光頭。他說了什麼？”她低聲問道。
牛桂花雖說是下鄉人，但是看起來腦子並不笨。
她見安燃悄悄說話，她也悄悄回話。
“他說光頭大哥是懦夫，膽小鬼，有事就讓女人和孩子上，和縮頭烏龜一樣。還有，什麼……俺想不起來了！”
“反正他說了好多。後來光頭大哥被罵急了，就、就把窗戶打開了……”
安燃抿着嘴脣點了點頭。
看起來，那個成大業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單純。
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第一次上直播，在那種環境中，能這麼滔滔不絕地數落一個成年人，屬實不簡單。
安燃心裏對於他，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她走到陸燼和喬楠跟前，低聲耳語了幾句把情況說了一下，並叮囑兩人要小心那個成大業。
陸燼點點頭，若有所思。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正屋門口。
翠喜輕輕推開門，說道：“小姐，姑爺，戲班子到了，在外面候着呢！”
就聽屋裏傳來殷小梅有些慵懶的聲音：“叫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