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下場自不用說。
安燃眸中閃過一道冷光,沒有一絲同情。
自作孽,不可活!
片刻之後,門外安靜了下來。
安燃從門縫裏往外面看去,可以看到地上有一雙血肉模糊的小腿。
她輕輕推開門,便看到了嶽玲瓏面目全非的屍體。
安燃心裏有點感慨。
本來她沒有因爲對關鍵詞的推測而生出害人的心思來,但是陰差陽錯,嶽玲瓏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眼下真的就只剩下一個了,正應了“碩果僅存”的含義。
安燃輕輕地嘆了口氣。
見女鬼秋妹已經飄遠了,她趕緊急匆匆朝縫衣房跑去。
跑到門口,看看裏面亮着燈,她敲了敲門。
惠嫂的聲音傳來:“誰呀?進來吧!”
安燃推門進屋。
“是你啊!你怎麼又來了?”惠嫂一邊繡着荷包一邊問道。
“我幫秋妹找到了她的屍骨。”安燃平靜地答道,“她的骨灰就混在督軍夫人屋裏那個花瓶裏。”
惠嫂頓時一怔,整個人僵住了。
“你、你說什麼?”她擡起頭,滿眼驚詫地看着安燃。
“我兌現了我的承諾,請你也兌現你的承諾,把秋妹的事情告訴我。”安燃說道。
惠嫂把手裏的針線活放在了桌上,眼睛有些發紅。
她盯着安燃看了一會兒,又把視線瞟向了遠處。
良久。
“秋妹死得冤啊!”她嘆了口氣說。
二十八年前,惠嫂和秋妹同是督軍府裏的縫衣女。
兩人關係很好,如同親姐妹一般形影不離。
有一陣子,惠嫂發現秋妹有些心事重重,就問她發生了什麼。
起先秋妹不說,後來在惠嫂的一再追問之下,她終於說出了壓在心裏的一個祕密。
因爲一次偶然的機會,她送衣服過去的時候正好撞見了督軍。
督軍對她一見鍾情,一來二去,就把她弄到了牀上。
督軍說要納她爲妾,但是擔心正房夫人不同意。他讓她安心呆在他身邊,慢慢找機會給她名分。
聽到這番話,惠嫂皺起了眉頭。
因爲督軍夫人霸道跋扈是出了名的,也有人說督軍之所以能坐上督軍的位置,全是靠着老丈人的關係。
惠嫂很擔心,這件事情一旦被夫人知道了,會對秋妹不利。
她勸秋妹趕緊離開督軍,實在不行,她願意陪着她一起離開督軍府,到別處去謀生路。
但是秋妹不願意。
她告訴惠嫂,她已經有了督軍的孩子。而且她也想嫁進督軍府,哪怕做小,也可以一世無憂。
惠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囑咐秋妹自己多小心。
後來的某一天,惠嫂從早上就沒見到秋妹。傍晚的時候,她實在放心不下,就在宅子裏四處尋找。
當她走到後院一個廢棄柴房附近的時候,在地上發現了一個小荷包。
她認得,那是秋妹的。
是她們兩個小姐妹互相給對方繡的。
惠嫂預感到事情不妙,趕緊朝前面不遠處的柴房走去。
那柴房早就不用了,裏面堆的都是些雜物。而當她走到柴房門口的時候,卻聽到裏面有聲音。
惠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貼到門縫上,便看到了令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秋妹被吊在柱子上,嘴上塞着破布。一個屠戶模樣的男人正用刀子在隔割她的頭皮。
惠嫂嚇得死死地捂住了嘴。
視線又往旁邊挪了挪,看到了督軍夫人的半張臉。
她的臉上冷冷的都是殺氣。
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盯着柱子上的秋妹。
接着,就見督軍夫人冷笑了一聲,開口道:“把她的皮給我剝下來,看她還能不能勾引我男人!”
她說着,笑得有些癲狂:“我啊,要用你的皮子做一件旗袍。沒事的時候穿一穿,沒準啊,會把督軍迷得神魂顛倒!”
當時惠嫂真想衝進去救人,可是那無異於以卵擊石。
惠嫂發瘋一般、冒着大不敬的罪名跑去找督軍。可是衛兵告訴她,因爲最近前方戰事喫緊,督軍上了前線。
唯一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惠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縫衣房的。
當晚她就發起了高燒,連着燒了三天。整個人迷迷糊糊之中,眼前彷彿看到血淋淋的秋妹在向她求救。
當第四天,她終於能起牀下地之後,她急匆匆朝後院那個廢棄柴房跑去。
然而裏面早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地上甚至一點血跡的都看不到。
她僥倖地盼着,也許秋妹沒死。
但是這個人從此再也找不見了,無論跟誰打聽,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再後來,督軍死在了戰場上。宅子裏就由督軍夫人說話算數了。
從那之後,惠嫂經常能夠夢見秋妹。夢裏,秋妹求她幫她找到自己的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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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嫂不知道夜裏被嚇醒了多少次。
她在宅子裏裏外外找了多少次,也沒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這件事困擾着她,一困就是將近三十年。
惠嫂斷斷續續說完這些,深深地呼了口氣。
“你叫蓉兒是吧?”她看了看安燃說道,“謝謝你!真想不到,在我的有生之年,還能看到秋妹屍骨重見天日。”
安燃點頭:“那花瓶已經碎成了渣,秋妹的骨灰就混在裏面。你可以等他們把渣子收拾扔掉之後再去撿,然後找個地方把秋妹安葬了。”
惠嫂連連點頭:“謝謝你,蓉兒!”
安燃擺擺手,剛剛站起身準備離開,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陰物收藏館。
館長笑眯眯地迎了過來。
“喲,你的調查結束了?還挺快的嘛!”館長說道,“那就趕緊去把物品記錄寫一下吧!”
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一間小屋子。
安燃擡頭看了看,門牌上寫着“物品登記室”。
她點點頭,走了進去。
屋子不大,只有三張桌子三把椅子。每張桌上有一個登記冊。
事實證明,她之前對於關鍵詞的猜測一點沒錯。
這裏只有三個職位,每組一個,多一個都容不下。
安燃翻開登記冊,找到了“人皮旗袍”那一頁,把這件旗袍的來歷原原本本地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