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是大唐廢太子 >第140章 不再潦草的陳先生
    之前魏王曾藉口在黃河裏面發現了個石頭,當作祥瑞獻給了陛下,然後讓陛下和自己都獲得了階級躍升。當時還是太后的陛下開始了籌備登基,魏王也儼然成了公卿之首。

    雖然這種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分明就是陛下自己爲了自己登基而造勢。

    而之所以魏王武承嗣之所以能爬到公卿之首,享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待遇,自然也不只是因爲獻上去了一塊石頭。

    而是因爲陛下的兩個親兒子一個被流放去了房州,一個慫得縮在東宮連見一眼媳婦都要稟告八回,而武承嗣他姓武,和其他的兄弟比起來又好用一點點。

    只不過這還是給了大家無限的希望,既然那麼廢物的武承嗣都能爬到那個位置,憑什麼我就不能也往上拱一拱?

    不就是一個祥瑞麼,他武承嗣能撿塊石頭,我一個司農發現了個雙穗的稻穀不過分吧?

    所以自陛下臨朝稱制以來,這時代的官員想象力就越發的腦洞大開起來,堪比後世某位喜歡坐敞篷車出行的鷹醬總統。

    司農發現了雙穗的稻穀,欽天監就要觀測到景星慶雲。

    淮南道上書說在楚州外海發現了鯤鵬,劍南道就跟着上書說發現了神獸白澤。

    尤其是陛下快要登基的時候,天下竟然祥瑞盡出,以至於哪天朝會的時候大臣沒聽說有祥瑞的消息,就懷疑昨天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從而惹怒了上天,讓老天爺給了差評。

    就在一時間大家都在爲了老天爺的好評東奔西走,不知想禿了多少腦殼,熬白了多少頭髮的時候,一個年少成名的進士寫了一篇很是洋洋灑灑的檄文。狠狠地扇了這幫子撲街寫手的臉。

    一時間那個官至麟臺正字的年輕進士名聲大噪,很快就榮升去了本朝最高學府做了博士,自此以後便遠離了朝堂紛爭,並不太安心地在國子監研究起回字的四種寫法起來。

    那個年輕進士姓陳,叫陳子昂。

    後來大家也都漸漸地發現了端倪,祥瑞圈內卷越發地嚴重了,大家雖然對染白老虎弄條大魚這種事情做得已經非常順手,陛下對祥瑞的態度卻越發地冷淡了。

    如果說當初武承嗣獻祥瑞稱得上雪中送炭的話,後來再送的這些祥瑞早已經廉價得連錦上添花都不如了。

    尤其是當初首獻祥瑞的魏王武承嗣,因爲一個胸襟極爲開闊的丫鬟,和一個剛斷奶的小屁孩寫的一首歪詩給掀翻了馬,直接掉進了黃河去填那挖石頭的坑了以後,一衆人精們已然琢磨出來了些許味道。

    沸反盈天的祥瑞們突然就銷聲匿跡了,一時間再也沒有黑底白章土撥鼠在處處賽江南的北疆唱跳RAP打籃球,江南也找不見了青丘之國的遺民捏着尖細的嗓子喊着些“大周興,武姓王!”的箴言。

    知道那個當初寫了一首歪詩掀翻了當朝首輔的少年,獻上了一個琉璃珠子,換了一個大宅子。

    如今那當年寫歪詩的少年已經是正當紅的王爺,那個打臉大家的書呆子還在國子監裏苦熬。所以當年那些憑藉獻祥瑞上位的王公大臣們就又紛紛動起了心思。

    尤其是潤州所發現的可不是染成白色的大貓,或者撿了塊有奇怪花紋的石頭這般糊弄大字都不識一個的農夫的玩意兒,而是結結實實的龍啊。

    所以自打消息傳到神都的時候,一開始大家本來還是將信將疑的態度,以爲又是潤州府官員拿了些什麼大魚骨頭之類的東西來矇騙當今的皇帝陛下的玩意兒。

    後來又有幾個士族的人也隱約地在酒肆或者勾欄處有意無意地提及此事的時候,消息自然而然地就傳到了武三思的耳朵裏。

    推事院雖然耳目並不去鳳儀衛這般廣遠,但是也不至於找不出幾個閒人去那江南跑一趟。

    所以就在公主殿下得了李重潤的消息不久,梁王殿下的案頭也有了一份可以稱得上栩栩如生的山水畫卷。

    此畫一出,滿城皆驚。

    世人爲之瘋狂的時候,朝堂之上自然也是沸反盈天。

    五姓七望出身的官員和武姓宗族的勢力爲了一個上使的名頭爭奪得頭破血流,各種黑料聽得在一旁看戲的寒門狀元們過足了喫瓜的癮頭。

    推事院很開心地送了許多五姓七望的恩蔭士子去了大牢,而那邊也不負衆望地掀翻了幾個不姓武的皇親國戚去了大理寺反省。

    好在兩邊都有明白人,看到這事似乎如果再不趕緊收場,鬧不好各自連最後摘桃子的人都要選不出來的時候,梁王和王孝傑大將軍很低調地在清化坊的一間名揚天下的酒樓裏面吃了個飯。

    那家酒樓叫大觀園,東家是當年寫詩的少年,如今正在揚州攪風搞雨的臨淄王李重潤。

    兩位大佬氣氛和諧地溝通了許久,沒有摔酒盞,也沒有掀桌子。兩位大佬各退了一步,一致認同既然大家都不能讓對方的人吃了這天大的好處,那就只能選一個雙方都不反對的人選。

    寒門狀元郎們素來看不起這幫靠身子或者靠祖宗身子上位的宗室和士族,所以狄公所代表的寒門派系便華麗地被無視了。

    所以一個姓薛的和尚,作爲一個遊離於朝堂之外,卻又與至尊牽連頗深的人選,很容易就掛在了兩位大佬的嘴邊。

    只是這大觀園被鳳儀衛經營日久了,哪怕只是個桌子只怕都已經有了零零七的編號,所以兩位大佬酒足飯飽後還沒到家的時候,一張細微的紙條就已經通過某些祕密的渠道送進了宮裏。

    當天晚上,聚仙殿裏傳來了摔杯子的聲音。

    過了幾天,西北傳來消息,本朝實質上的皇后,那個姓薛的俊俏和尚帶着李多祚率領的二十萬大軍,花了幾十萬貫的錢財意圖去迎擊契丹主力,最後竟然撲了個空。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聚仙殿中有一張桌子被掀了。

    所以過了沒多久,就在大朝會之上,一衆大小官員正在大肆鼓吹着大報恩寺主持大師,如何法力高深,如何悲天憫人,如何慈悲爲懷。

    坐在高高的鳳椅之上的陛下並沒有像往常那般附和着大家的意思,而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夠了!”

    只是一個特別不開眼的書呆子,廢了半天的功夫,旁徵博引地寫了一篇鼓吹薛懷義的大賦還沒念完,嘴裏一時沒停下來,就已經被得了陛下示意的千牛衛當堂扒了官衣,就在明堂門口就抽動十記非常用心的庭杖,然後就在哭嚎聲中送進推事院的大牢裏去了。

    用噤若寒蟬來形容當時朝堂之上的氣氛雖然有些過頭,只不過本來很是有些熱切的場面確實就涼了下來。

    “傳朕旨意,先前那個陳子昂,爲人正直,就派他去吧。朕乏了,衆卿散了吧。”

    說完,陛下竟然就揮了揮袍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能在明堂中混到椅子座的大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不難推斷出一個判斷。

    一時間,煙火沖天的大報恩寺的香火,顯然冷淡了不少。

    “小子見過先生!”

    陳子昂到揚州的時候,李重潤還在酒坊裏面跟冰兒分析着潤州那邊傳來的情報,聽說派來調查的人選居然是自己人,李重潤連忙騎着蓋雪就回了園子。

    半年沒見,陳子昂明顯瘦了許多,本來很是潦草的鬍子也都被颳得一乾二淨,身上衣服也不似之前鬆鬆垮垮的樣子,儼然又有了幾分當年那般少年得志的進士那種昂揚的氣質。

    “屬下見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