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以倒掉的大樹爲圓心的扇形空白區域,在周邊鬱鬱蔥蔥的綠樹掩映之下,顯得特別顯眼。
“過去看看。”李重潤興沖沖地帶着大家夥兒去驗傷。
幾人很快就走到了那顆倒塌的大樹腳下。
打炮的小夥子瞄得很準,炮彈正好命中了這顆環抱粗大樹的樹幹正中的位置。
斷木森森的白茬間鑲嵌着幾片已經碎裂的煤精石,斷口非常鋒利。
從大樹這裏往後看過去,距離近的幾顆矮樹被破碎的煤精石連根削斷了。
後面幾步遠的地方几顆灌木好一些,粗壯一點枝幹儘管傷痕累累,總算是保住了。
越往後走,矮樹的傷勢越輕,破損斷裂的枝幹也就越少。
直到幾十步之外,除了一些樹葉被一些細小的碎片給打碎,便沒再發現什麼嚴重的傷勢。
“這簡直就是神器啊。”
王榮第一次來打炮,本來只是以爲這玩意兒就是個李重潤搞出來的大玩具,沒想到竟有這般毀天滅地之能。
“確實蠻好的,可以當開花彈用。”
李重潤也非常滿意這個意外之喜,有這種炮彈,想來就算來襲的敵人數量大,也只不是行走的一盤菜而已。
本來只是有些朦朧的煙雨,在濃厚的硝煙散盡之後,變得有些急促了,像是老天在哭泣一般。
雨下得大了,擔心火藥受潮失去作用,一行人趁着天色尚明,回了揚州。
今年夏天沒怎麼下雨,積攢了許久的雨水盡數積攢在了這寥落的深秋,雨水不大,但是很是細密綿長。
趁着下雨不能出去打炮,李重潤便安排了許多準備事項,比如改造了一番那艘公主殿下的樓船。
樓船一層的地板盡皆用堅木加固了一遍,幾個艙房的窗戶也都用木板遮蔽了起來,只留了一個方形帶門的孔洞。
再比如召集了召集了許多民夫修了一個巨大的觀景臺。
觀景臺修在了東西兩廠中間的空地之上,據說是準備給公主殿下觀賞江景所用。
只不過爲何觀景臺還用磚石堆砌了垛口,卻是沒人知道的了。
還有李重潤謀劃已久的換裝行動。
之前的麻布長袍雖然便宜又快捷,只不過長袍大褂的實在有些不方便活動。
李重潤讓鑑真佈置了許多針線活下去,佃戶營的女眷正愁最近沒有什麼活計可以換工分,所以工作的熱情很是高漲。
布料是灰色的麻布,上衣是佈扣的短打,下衣是一條收口的馬褲。
打樣的宮人給做了一身出來,李重潤沒敢自己試,正好武七在一旁探頭探腦的,想看看李重潤又發明了什麼好玩的玩意兒,便被薅過來當了模特。
配上斗笠和草鞋,身形窈窕的武七往那裏一站,一股子撲面而來的戰鬥力,讓李重潤感覺非常親切。
只不過褲腳那裏雖然已經做了收口,卻還是有些空落落的,讓李重潤覺着好像少點什麼東西。
“綁腿!”李重潤找了兩根打樣剩下的灰布條,只不過打綁腿的時候卻犯了愁,綁腿怎麼打得來着?
最後還是請教了正在酒坊裏面帶徒弟的謝大,一羣人才學會了綁腿的打法。
原來此地有大肚子病,水田中螞蟥也多,種田的老農多都會打上綁腿再下地幹活。
打好了綁腿,平日裏軟萌慣了的武七,變成了一副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女戰士的樣子,英姿颯爽得一塌糊塗。
不過武七卻不敢這麼穿出去,畢竟平日裏穿慣了羅裙,褲子這種東西,穿給李重潤看看已經是極限,出門是萬萬不敢的。
但是醫療隊的麻布袍子很受武七的青睞,尤其是收腰的設計得到了在場的一衆大小女子的一致好評。
只不過醫療隊制服配套的白麻布帽子,看上去非常的違和,給人的感覺像是做好準備去喫席一般。
根據大家的意見調整好了制服,李重潤便開始了籌備廠衛軍的正式成立儀式。
比如李重潤的師傅,秦瓊的後人七娘,本來是宮廷侍衛,受傷後就轉去了太平公主府裏也是掛職的護衛,其實就是去養老了。
按照相關律令,李重潤作爲郡王,有資格擁有一個多達三百三十人的護衛團。
之前李重潤身邊雖然有些從洛陽帶來的護衛,但是人數不多,也都是做些看家護院的事情。
如今大戰在即,真正幹了護衛事情的廠衛軍,便有了合理合法的名義轉正了。
不過最早獲得封官的,是之前那兩個幫忙演戲的大食商人。
二人心滿意足地領了個臨淄王府戶曹的八品官職,算是有了官身。自此以後,二人行走南洋經商,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說自己是大唐子民了。
不過想換來官身自然不是隻演一齣戲這麼簡單,作爲王府屬官,自然要去替王爺做些事情纔是。
剛拿到身份文牒的二個洋鬼子,連李重潤的面還沒見到,就從王榮那邊接受了個任務,急匆匆地跟着一支大食船隊出海去了。
李重潤給他們下的第一個任務,是去天竺,尋些棉花的種子過來。
唐代雖然已經有了棉花,名叫白疊子,價格很貴。
因爲產地遠在西域,安西都護府雖然已經重置,只不過李重潤一直沒有軍方背景,自然也就沒有穩定的供貨渠道。
現在自己有田有人,李重潤就打起了這棉花的主意。
只不過最近自己忙着在這朝堂中站穩腳跟,並沒時間和能力去自己去滿世界找種子,只能先指望這幾個有經驗的外國人,去先幫自己跑腿去趟印度,把這棉花種子找來。
關於給其他人封官的事情,李重潤卻沒執行成功。
起源是李重潤的師伯楊三叔,作爲曾經混跡過邊軍的老殺才,楊三叔是現在李重潤理論上的護衛長,按道理王府典軍的官職是落不到別人頭上去的。
但是李重潤的任命被楊三婉拒了。
一來楊三雖然是名義上的護衛長,只不過最近帶徒弟有些上癮,平日裏並不需要自己動手了。
二來楊三叔根據自己混跡軍營的經驗,告訴李重潤,管軍最重要的是論功行賞,無功受祿這種事情,是大忌諱。
所以本來準備的授銜儀式,最後就變成了廠衛軍的成立儀式。
“鑑真!”
“到!”
“任命你爲廠衛軍陌刀營營長!”
“是!”
“羅莎!”
“到!”
“任命你爲廠衛軍神機營營長!”
“是!”
“謝蔚兒!”
“到!”
“任命你爲廠衛軍政委!”
“是!”
說是兩個營,其實攏共就只有一百八十人。
這還是混編了七虎和他們的一堆師弟組成的偷襲小分隊,加上之前學校裏面挑選出來的政委們,和一部分十人團裏面,被鑑真他們洗腦比較成功的年輕人。
李重潤通過這大半年的時間攢出來的家底兒,就全部都在這裏了。
公主殿下的鸞駕很快就要到了,大家的事情都有些多。
羅莎和蔚兒還要帶着神機營,也就是炮營,去熟悉兵器。
鑑真最近佃戶營那邊的管理全都交接了出去,幾個從洛陽帶來的宮人現在正在那邊熟悉工作,還離不了鑑真的交接,所以也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李重潤和楊三叔的幾個小徒弟簡單地聊了幾句,這個稍微有些簡陋的成立大會就有些匆匆地結束了。
在新建好的觀景臺上往南望瞭望,煙雨中有些浩渺的江面,彷彿被一張巨大的面紗遮攏着,幾艘小漁船隱約的身影偶爾閃現一下,很快又被霧氣遮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