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船二樓的一間船艙裏面有準備好的酒精和器械,是可以隨時開始手術的。
就在大家手忙腳亂地準備幫王榮治傷的時候,在李重潤懷裏的王榮顫巍巍地發出了一聲細若蟲鳴的聲音:“我沒事!”
“都出血了,怎麼可能沒事!”李重潤堅持着往準備好的手術室走去,“傷口感染了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還是要趕緊處理傷口爲好。”
“我真沒事!”王榮被李重潤打橫抱在了懷裏,掙扎了一下發現比不過李重潤的那般蠻霸力氣,只能搖晃着腳丫表示自己無礙。
“你果真沒事?”
李重潤見她活動無礙,確實不像受了傷的樣子,將信將疑地將他放到了地上。
“你看,沒事吧。”王榮伸手從屁股後面把弩箭從錦袍上抽了出來,“中箭的位置這麼下,怎麼可能會受傷?”
“也有可能會傷到腿麼。”李重潤仔細一想還真是自己一時着急沒注意這麼細,弩箭穿過錦袍的位置最多也就是大腿中間的位置,應該不會傷到腹部。“你看,這不是還出血了麼。”
“你個呆子!”王榮似乎很生氣,本來是一片蒼白的小臉兒赫然露了些許紅暈出來。
王榮左右看了看,因爲李重潤趕過來的急,此刻趕到這炮船二樓的,就只有李重潤和他還有公孫蘭三人在場,就湊到李重潤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人家十四了!這是初潮!”
船艙下面李重潤丟過去的土造手榴彈此刻剛好炸響了,一陣轟鳴和晃動傳來,讓後面幾個本來準備跟隨過來的炮營兄弟,只能先在船幫上穩住身形,因此沒有聽見王榮的聲音。
在李重潤身旁的公孫蘭聽見了,有些哭笑不得地撇了王榮一眼,轉身跟後面還沒跟上的幾個炮營的兄弟喊着:“掌櫃無事,各回崗位,準備戰鬥!”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掌櫃今天這是要發財啊!”幾個兄弟在那大船上嬉笑着跟王榮開了句玩笑,便匆匆地回了那進入下層船艙的入口那裏,準備着清繳裏面水匪的戰鬥。
“哦,沒事就好,原來是初潮啊。”李重潤見王榮真的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嘴裏唸了兩遍。“什麼?大姨媽!”
“噓!”王榮見他張嘴還準備繼續說下去,趕忙伸手堵住了李重潤大張的嘴。“你才知道啊?跟狄閣老學的識人術都學到妹妹肚子裏去了。”
妹妹是鑑真養的那條細犬。
“哎,不是,攏共就跟狄公學了兩天,啥都沒學呢就被派到這煙花之地來了,這事兒還真不是人家狄公本事不好。”李重潤兩世爲人,上一輩子卻一直都是一個潔身自好的大齡單身貴族,俗稱:處男。
看王榮對自己翻飛的白眼兒,李重潤覺着自己這輩子處男雖然已經不是了,直男的帽子還是戴得死死的。
“那啥。你且在船上再坐一會兒,我讓人給你燒點兒熱水喝。”李重潤左右也沒想好這女孩子初潮應該怎麼應付,只能把前一世的直男萬能藥拿出來應付應付:“別亂動啊。我去給你找熱水。”
留下公孫蘭在船艙裏面照顧着王榮,李重潤樓上樓下的找起了熱水。
樓船本來是有廚房的,當初改造的時候怕有火,擔心引燃了這船上的火藥,所以除了幾個照明用的燈,其餘的火種就盡皆撤去了。
二樓船艙裏面倒是有之前帶上船的一套茶具,不過紅泥小爐中的柴薪早就滅了,茶也已經冷了。
李重潤抱着茶壺在船上上下折騰了兩圈,也沒找到爐子。
好在還在下面值班的幾個炮營的兄弟給出了個好主意,先前幾門銅炮經過了高強度的發射,此刻還在洋溢着一股子升騰不休的熱氣,李重潤把銀製茶壺放在一門銅炮上吸收了會兒熱氣,茶水就已經暖了不少。
李重潤從開出來的小炮窗衝外面喊了一句:“裏面沒有自己兄弟吧!”
“回王爺!還沒有!”幾個兄弟正在着急忙慌地從盾牌上往下摘着已經如同刺蝟一般的弩箭,扯着嗓子跟李重潤回了一聲。
“都撤到自己船上來,咱們給丫開個天窗!”李重潤對着兄弟們喊了一嗓子,便指揮自己身邊的這個炮隊準備發射的工作。
“裏面的人聽着!趕緊出來投降!不然的話,本王爺管殺不管埋!”
炮隊的兄弟們對自家王爺霸氣的喊話紛紛表達了極度的敬仰,認爲充分體現出了自家王爺綠林俠義之風。
“不用偷着笑,咱還有一句此山是我開沒用呢。”見那大船之中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李重潤一邊跟炮隊的兄弟們開着玩笑,一邊指揮着大家夥兒把之前準備的一些亂七八糟的鐵釘碎石子兒之類的東西用一團麻布包裹了,用通條捅進了炮膛裏面去。
“我數三個數!再不出來!咱就要開炮了!”
“三!”
那大船裏面的人好像全死了一般,一點動靜都沒有,此刻戰鬥的聲音已經平靜了下去,除了江風的江水拍岸的聲音,李重潤隱約聽到那大船裏面有些東西活動的聲響,好像裝在寵物盲盒裏面的倉鼠一般。
“二!”
依舊是一片沉默,別說人影了,就連外面的風聲都停了。
“開火!”
“通!”的一聲悶響響起,天女散花一般的一坨物事從炮口處噴涌了出來,撞開了大船的厚實的甲板,把那密封得非常嚴密的大船揭蓋子一般地掀開了一個碩大的天窗。
一陣密密麻麻的驟雨打芭蕉的聲音傳來,緊接着就是些慘叫,咒罵和求饒的聲音從開了蓋的甲板下傳了出來。
有官話,有吳語,還有一陣嘰裏呱啦沒聽過的語言。
只不過李重潤這會兒沒工夫搭理這幫負隅頑抗的水匪,趁着火炮的熱氣還沒散去,把銀質的小茶壺在上面放了一會兒,等了一會用手摸上去覺着有些燙了,這才一臉滿意的雙手抱着茶壺往樓上跑了上去。
“剛纔王爺是不是沒有喊一?”
幾個炮隊的政委小哥是揚州人,能聽得懂對面講的吳語,知道對面喊的無非也就是這邊言而無信,明明說好了喊到三的,他們都準備投降了還開炮。
“榮榮!喝茶!喝熱水!”
李重潤興沖沖地衝上了二樓,誰知剛拉開船艙門露了個腦袋進去,就看見王榮正在公孫蘭照應下換褲子呢。
露在外面的兩截小腿白生生的,跟剛洗乾淨的水蘿蔔一般,而且很細。
“出去!”
一團物事兜頭丟了過來,矇住了李重潤的頭。公孫蘭趕忙兩步把船艙門給拉上了。
李重潤一隻手拎着茶壺,一隻手摘下了蒙在自己頭上的物事:“腿子真不錯哎嘿嘿!”
“嘩啦!”一聲,門又被拉開了,公孫蘭哭笑不得地伸了半截身子出來,劈手把李重潤手中的東西給搶了回去。
李重潤還沒細看,只不過看公孫蘭收回去的時候的那物事的形狀,應該是條褻絆。
“哎,熱茶我放門口了,要趁熱喝啊,不然涼了就不管用了。”
李重潤把茶壺放在了船艙門口,面紅耳赤地下去了,準備去那大船上找那幫水匪泄一泄自己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