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郎識字水平有限,實在聽不懂臺子上那兩個穿着突厥貴族衣袍的人物那半文半白的話,只能求助身旁的老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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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舅,這幫蠻子說啥呢?”
“沒啥,就是說招募民衆去河套開荒種田,每個男丁贈田百畝,女子和娃娃每人三十畝。”
“給這麼多?我們家之前在營州的時候,誰家裏能有個百十畝地都是遠近聞名的富戶了,這些蠻子還真大方。河套是什麼地方?遠不遠?”
“怎麼?你想去?光州那地方,從你老家營州都要往西去幾千裏地。”崔坊正很嫌棄地往下啐了一口,“本來挺好聽的曲兒,非要扯上一段這玩意兒,真晦氣。正經人誰高興去給蠻子當畜生?”
“那小子現在就去報給王爺,就說幾個突厥人只不過是在招攬些去河套的移民?”
“且等等,快敲淨街鼓了,他們馬上就要撤攤,咱們去看看他們駐地在哪兒,省得王爺追問起來,你小子一問三不知,到時候還要老子帶你跑一趟。”
張三郎覺着崔坊正說得有道理,加上那兩個招攬移民的突厥人已經走了下去,換上來幾個舞姬跳些突厥的舞蹈,小腰扭得甚是妖嬈,張三郎眼光被吸引過去了,一時便沒捨得離開。
斜陽西垂的辰光,淨街鼓已經敲了兩響,突厥人的戲班子還在收拾着行頭,爲首的那兩個突厥人就已經混進了匆忙趕路的行人中,一點浪花都泛出來就不見了。
“老舅,他們人呢?”
張三郎雖然夢想是成爲一個叱吒北疆的老獵頭,不過他畢竟只是中二時期的幻想,追蹤之類的技術都來源自酒肆中老獵頭的吹牛逼中,一眨眼就跟丟了人,不免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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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麼,跟蹤不能跟太近,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崔坊正淡定得多,帶着張三郎也混在人羣中,不緊不慢的在那兩個若隱若現的人影后面跟着。
淨街鼓敲到第七響的時候,兩個突厥人就這麼混進了正平坊的南大門。
正平坊裏面民居不多,北面的一半被公主殿下的宅子和國子監給平分了去,南邊也都是些高牆大院的貴人家的私產,所以除了幾個出來採買的小廝侍女,低着頭急匆匆地往家裏趕去,正平坊的丁字形大街上人影並不多。
兩個突厥人進了坊門不久就鑽進了路邊的一座小鋪子,張三郎擡頭看了看牌匾,很尷尬的發現着鋪子的匾額自己看不懂。
“枯筆齋,正平坊學生和文人多,這鋪子是崔家開的專門販售寫筆墨紙硯的。”
兩個突厥人去文具店能做什麼?會不會是發現了自己正在跟蹤他們,便隨便找了個鋪子進去想着從後門逃跑?
張三郎本來想問,只不過崔坊正卻已經跟他解釋了一番:“這鋪子背後就是孔廟,實在修不了後門,如果沒有密道,那兩個突厥人還是隻能從這門裏出來,我們且在這裏等着就好。”
在一處高牆大院的側門洞裏藏好了身影,一大一小兩人就幹起了守株待兔的笨活兒。
“老舅明明是在西市當差,怎麼對這正平坊還這麼熟悉,就好像住在這邊一般。”
枯等着實在是有些無聊,張三郎就想着跟老崔聊聊家常打發一下時間。
“老子去西北當邊軍之前,可是在這裏讀了好幾年書,當時沒事就跟陳子昂偷跑出來喫酒,對這裏熟悉得很。”
一陣東北風吹了過來,涼氣從張三郎脖領子裏面鑽了進去,激得他連打了幾個寒戰。
老崔見他有些冷,便從懷裏摸了個小葫蘆出來,遞給張三郎:“喝一口,還不知道要在這裏盯多久,暖暖身子切莫受了風寒。”
葫蘆裏裝的是正宗的揚州出產的二鍋頭,被老崔貼身放的,暖暖的喝着正合適。
“好難喝。”
“你懂什麼,這可是天下最好的酒。連宮裏面都是喝的這個。”
老崔接過張三郎遞回來的葫蘆,自己也喝了一口,晃了晃餘量,又戀戀不捨的抿了一小口,這才塞好塞子重新揣回了懷裏:“雖然這酒是烈了些,不過酒這東西……”
兩個身着圓領袍服的書生從枯筆齋的正門裏邁着八爺步走了出來,老崔只不過搭眼一看,就停下了張三郎的品酒啓蒙課程。“就是他們倆,咱們跟上去。”
“這倆人也不是突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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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和打扮都能變,就是這走路的姿勢是萬萬改不了的,這倆人以爲換層皮就能瞞過咱老崔過去,實在是有些小看人了。”
兩個已經變幻成了儒生樣貌的突厥人腳下走得很快,就着淨街鼓第八響的鼓點兒進了一條高牆大院的後巷。
“他們來這裏做什麼?”
老崔雖然有些疑慮,不過還是帶着張三跟了進去。
“老舅,這裏是什麼地方?”
一旁的大院有很高的圍牆,另外一邊則是一片連綿的院落,只不過並沒有門朝向這條小巷,似乎是畏懼這大院的權威一般。
“這是楚王府,只不過楚王如今正在突厥當駙馬,府裏面應該沒什麼人才對。”
後巷中隔三差五的連接着幾條小巷,兩個突厥人正腳步匆匆地往巷子最深處走去。
這地方挺適合打埋伏的,就好像老獵頭打鹿的時候扎的酸棗口袋陣一般。張三郎心裏想着。
二人跟着往巷子裏面走了兩步,就見到那兩個突厥人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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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從南市就跟着過來,實在是辛苦,今天就先歇息歇息如何?”
稍微落後一點的那個突厥人轉過身來,笑得十分誠懇。
一陣很是沉重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張三郎有些恐懼的扭身一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幾個腰間插着一長一短兩柄刀柄彎曲的刀劍,手持長矛,身穿狼頭吞肩甲冑的突厥武士出來。
“八十歲老婆子倒繃孩兒,今兒個陰溝裏翻船了。”老崔很是憤憤的又啐了一口在地上:“只顧得跟人,自己被跟了都沒發現。”
老崔兩手一叉,在袖子裏摸了一對金瓜錘出來:“小子,等下我盡力幫你殺出條路,你去報信,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