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邸,如此簡陋,很不合理。”
阿蘭適當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疑問。
確實,且不說和食邑兩萬多戶的土豪公主殿下那金玉堆砌的公主府相比了,就算是和李重潤的郡王府比起來,除了佔地頗大之外,這楚王府也有些寒磣的過分了。
“正常。四叔被關在東宮裏面,一個空頭小王爺,要權沒權,要兵沒兵,這幾年來看老四也沒有什麼經商理財的天賦,就靠喫些食邑的賦稅,自然不能跟有姨娘和蓉蓉撐腰的咱們家相比。”
李重潤在李隆基的書房裏面轉了轉,發現除了幾本自己的詩集,和書桌上放的一些不怎麼名貴的文具之外,便只有牆上掛着的一副方鎮圖了。
“這個楚王,王爺不喜?”
李重潤指使別幾個廠衛軍把那一張畫的亂七八糟的方鎮圖打包給帶走的功夫,阿蘭在一旁問了一句。
“老四這個人,當初在五王殿的時候,就和爲夫不太對付。”
李重潤想了想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不過再轉念一想,好像也並沒有多久。“他這人見不得別人好,喫個東西都會跟範哥兒搶東西,實在是不厚道。”
李重潤倒是一點都不遮掩自己對李老四的不喜。
一隊金吾衛此時終於趕了過來,爲首的自然是之前的另一名暗探。
“王爺,這位是右金吾衛兵曹李湛,和崔校尉是當初在邊軍的時候的同仁。”
互相表示了對對方痛失好友的哀悼,這就算是攀上了關係,那李湛長相很有些憨厚,不過說話的卻比方纔的郭敬之還要圓滑上幾分。
讓金吾衛的官去找金吾衛幫忙,多少都算是專業對口了。
不知道那李湛怎麼安排的這些平素裏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金吾衛,帶隊的小旗向李重潤行了個禮,然後便開始指使起手下幹活,一點廢話都沒有。
認過了關係,讓金吾衛把除了那兩個漢人的突厥人的屍首盡皆擡了去官府,李重潤帶着衆人又回到了那條小巷。
“看爆炸的痕跡和地上的血跡,應該是之前老崔和張三郎被人堵在了中間,張三郎的袍子是府裏面配的,所以帶了兩個手榴彈,這才留下來這兩處爆炸的痕跡。”
李重潤從爆炸痕跡往巷子外走了幾步,來到了一處丁字路口。
“卑職今晚本應該在公主府當值,趕到這裏時,淨街鼓已經敲完,發出信號的同僚卻不知了去向,卑職便立刻聯繫在金吾衛的同僚,一路問詢着巡街的金吾衛這才追蹤到了王府。”
郭敬之在一旁跟李重潤彙報着自己知道的線索,示意自己走的路程。
“這一路沒發現什麼異常的人或者事?”
問了一句,在得到了否定的答覆後,又接着琢磨着傷了張三郎的箭到底是從哪兒發射過來的。
“卑職在邊軍做過事,倒是對片箭有所瞭解,片箭這種東西速度快,平,遠。不過準頭並不怎麼靠譜,所以如果不是從很近的地方發射,那麼便只有絕頂的射箭高手才能做到。”
李湛在一旁補充了一下。
在疑似兩人遇害的那處丁字路口周邊徘徊了一會兒,李重潤沒有發現什麼可以射箭的場所。
“老崔的致命傷不是劍傷,身上也頗多刀傷,所以出血會多一些,這麼看,應該是老崔護了張三郎拼殺出來,自己卻戰死在了此地。”
李重潤在老崔戰死的所在緬懷了一下這位平素裏大大咧咧的中年糙漢子,然後走到了張三郎中箭的地方。
街對面是一片有些低矮的房子,好在都是磚房,而且有瓦,李重潤手一揮,便示意十三上房去偵查一番。
沒用多大工夫,十三就傳來了好消息。
在大約70步以外的一處房頂上有些痕跡,房子是一處臨街的宅邸,院子是空的,好像很久都沒有住人的樣子。
“射箭的這個人應該不是和突厥人一夥兒的,這邊還殘留了些喫食,更像是高麗人。應該是被特意安排在這裏潛伏的,一來監視二來保護。”
郭敬之畢竟是在鴻臚寺做事,對這些番邦人更熟悉一些。
“不管這人是誰,肯定也是兇手。就先從這房子的主人開始查起。”
事情做完,天都已經快亮了,匆忙的帶着人從楚王府撤了出來,兩位本身還有職司在身的暗探也都要趕去各自的正職當值,便就在正平坊就作別了。
在正平坊的大路上走了兩步,眼看四下無人,周邊也很是空曠,李重潤從懷裏摸出來了那枚被自己摩挲的無比順滑的竹哨出來,放在嘴邊用力的吹了起來。
竹哨聲音很是尖細,不僅讓李重潤自己聽着不舒服,一併牽着的幾條細犬也受不了這般吵鬧,一直在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
“找小師叔?”
阿蘭當初也見過小師叔,自然知道這是小師叔送給李重潤用來互相聯繫的物事。
“前面讓他幫忙查的事情拖到現在還沒消息,這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根據我的經驗,喜歡殺人的瘋子多都跟小師叔那邊的人有關。”
沒用李重潤等太久,一條髒兮兮的流浪狗如同上次一般從陰影裏面躥了出來。
流浪狗身上的竹筒裏面照舊帶了張紙條,上面寫的見面地點卻十分有趣。
“小師叔的人居然敢當着大庭廣衆的面在王府見我,不知道是膽子實在太大還是瘋了。”
李重潤如是說。
第二天一早,神都出現突厥奸細,意圖行刺如今正當紅的臨淄王失敗,只不過造成了臨淄王侍衛一死一傷的事情很快就爬上了神都人民熱搜榜的首位。
“李重潤這小子,大半夜的擅動刀兵,是真當我瞎了不成?”
今天公主殿下難得的進了宮,武則天散了朝沒有嚮往常一樣去了仙居殿誦經唸佛,反而是在瑤光殿中見了太平公主。
“聽說他手下的檢察院是真的死了兩個人,這小子從小就護短的厲害,想來不會這麼容易吞下這麼一口氣。”
公主殿下肯定會幫李重潤說些好話:“聽說那幫突厥人在神都裏面招攬流民好幾天了,推事院專門盯着神都都沒察覺到異常,反而是潤哥兒手下的那幫門外漢發覺的不對?”
如何快速的轉移別人的注意力?自然是找另外一個倒黴蛋出來頂雷。
“推事院的事情朕準備轉交給控鶴軒去做了。自從來俊臣他們幾個死了之後,推事院的事情做的越來越不靠譜了,還不如控鶴軒那幫小哥做事漂亮。”
太平公主在心裏鄙夷了一下陛下爲了給自己的兩個“寵妃”臉上貼金,把推事院的能手盡皆拉去了控鶴軒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卻還在這裏嫌棄。
不過李重潤並不知道這番對話,當天晚上,廠衛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很緊張的看着王府角落裏小院那裏的後門。
一聲輕笑從門外響起,李重潤便知道是小師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