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把使徒戰爭玩成了戀愛遊戲 >第五章 回祿
    大廈高層,不久前被八儀撞破的地方,青灰色的水鬼插在尖銳的碎片上。

    在他旁邊,栗色頭髮的年輕人抱臂在前,隔着單面玻璃做成的牆壁居高臨下地望去,在這裏他能看清下面的一舉一動,而下面卻只能看見裏面亮着的燈光。

    雨水順着破裂的玻璃涌進流淌,在地上匯聚了一灘水,暴雨的聲響成百倍地在室內放大。許是看得久了,年輕人打了個呵欠。

    “安排得怎麼樣了?”他問,“要是沒事了我想進去睡一會兒。”

    “你把我們引到這兒來,自己幹到一半要跑,你覺得合適麼?”

    男子沙啞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來,他上半身只穿了件灰色的連帽衫,兜帽將整個腦袋罩住,讓人看不清容貌。

    “我只是告訴你們消息,管你們最後是誰能搶到八儀這個使徒?”

    年輕人揉了揉頭髮,像是想起什麼,忽然笑了。

    “哎,不過也保不準你們都被她殺了哦,但想有好結果總是要承擔風險的,不是嗎?”

    “所以,你將我們引到這來,是爲了看她殺了我們?”兜帽男子反問。

    慄發男子眯了會眼,說:“不盡然……只是好奇。”

    “好奇?”

    兜帽男子終於擡起半個頭,然而依舊只能看見黑白相間的頭髮,沙啞的嗓音仍不能讓人判斷出準確的年齡。

    “你不知道,這些使徒在被我們控制之前,他們曾遊離於各種古老的傳說,也因他們各自不同的經歷,而被歲月賦予了不同的能力。換言之,他們是神,不同於我們廣泛認知的——異神。”

    “異神?”男子忽地笑了,“神被我們凡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要是他們覺醒了,怕是連我們的腦袋都要砍下來吧。”

    “所以說他們不是廣泛意義上的神啊……”慄發男子頗爲感慨,“而且有些異神豈止是沒有覺醒,簡直都稱不上開竅,比如這個八儀。”

    他低頭,看着雨水沖刷紅衣女孩溼透的身軀,以致顯得單薄。

    “真想看看她覺醒時究竟是什麼模樣啊。”他說。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兜帽男起身走向樓梯口。

    “這麼強的使徒,不想要了?”慄發男子問。

    “至少今天晚上是不行了,明天我還得上班呢。”

    兜帽男沙啞的聲音從樓道盡頭傳來,帶着低低的笑聲。

    “而且巧得很,這個使徒的主人,我認識。”

    ————

    高樓之下。

    俞延撐着黑傘,伸出手接着邊緣流下的雨水。

    “人傀退了,雨還沒退。”他說。

    孫井桐沒有回話,她閉着眼,右手並指豎於胸前,喃喃念着咒訣。與此同時,手腕處的走獸流雲紋緩緩升起,古金色的圖騰化爲流雲猛獸環伺周遭,隨之而起的氣流吹動衣角。

    那片圖騰漸漸伸展成一片渾圓,古老的暗金花紋於地面旋轉俯伏,雨水悄無聲息地融入其中。

    而遠處,八儀和良赭兩背相靠,一紅一黑,默然無聲地觀察着周遭。

    氣氛頓時被壓抑到極致,所有人都沉默地等待着,等待着這位能呼風喚雨的使徒現身。

    天地間,只餘暴雨的迴響和滿地人傀的屍體。

    然而就在某一瞬,一滴雨偏離了下落的軌跡,濺在牆面。

    孫井桐猛地睜眼,暗金的火焰佈滿整個瞳仁。

    “正東南方向!”她大吼。

    人隨聲動,良赭橫跨一步,手中長刀帶着熾烈的暗金光芒劃出巨大的領域,在此之內,風水皆逆,黑袍帶起數尺高的水牆。

    千年歲月沉澱在良赭身上的能力告訴他,有一個東西正在以超高的速度逼近,猶如離弦的箭,一旦開弓就不可能再回頭了。而他只要擊中那東西,今夜的戰役也就算結束了。

    “喝啊!”

    “砰!”

    水浪四濺。

    良赭眼中的震驚無以復加,長刀斬中的身體竟如斬在岩石上一樣不能切割分毫。那東西在雨中逐漸清晰,冷白赤裸的上身顯現,像是由整塊大理石雕刻而成,巨大卻尖細的手掌緊緊地按住了良赭揮來的巨大刀刃。

    溼透的長髮被冷白男子一把捋至腦後,光潔堅硬的額頭下,一雙濃綠的眼幽如深潭。

    “雨師!”俞延脫口而出。

    曾經和隊友打團戰的時候他在遊戲中見過這個使徒,和刺客是同一種屬性,能將自己隱藏在任何有水的地方,從而伺機偷襲。以前他們就沒少喫過這東西的苦,沒想到居然也是真實存在的。

    然而停頓只在一瞬間,良赭揮開刀刃,重新斬向對方,雨師卻呆滯地看着,他的身體被刀穿過後化成了一灘水。

    良赭暗罵,這該死的雨。

    肩膀突然一沉,輕盈的紅衣飄然而上,八儀翻身越過良赭,以一個兇狠的姿勢下落,兩膝朝前方的一片虛空壓去。在她落下的一瞬,眼前的空間有了扭曲,冷白的男子突然顯身,八儀抵住他的肩窩,借用下降的力道下壓,雨師噗通一聲跪在水裏,他竟然是被八儀壓跪了。

    “快!”她對良赭大喊。

    良赭揮刀而上,雨師卻在這須臾間抓住八儀的腿,將其狠狠地甩向一邊的建築。八儀的身體在急速的飛動中旋身,借用羽扇揮舞的阻力勉強在撞上之前停住了。

    俞延的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了。然而當目光轉向良赭的那一刻,他發現良赭的刀揮了個空。

    “不好!”

    八儀堪堪停住,眼前的空間頓時扭曲,蒼白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胸口,將其撞上牆壁。

    “砰”地一聲,玻璃破碎,細小的血流順着赤裸的足尖滴下。

    “八儀!”俞延大喊。

    他居然忘了,雨師是可以在水中任意穿行的,而這場暴雨,就是爲他而生的。

    孫井桐猛地扯住俞延的衣領,“讓她反抗。”她說。

    “什……”

    “我說讓你的使徒反抗,給她下令,動手!”孫井桐大喊,“這樣的主場良赭根本不佔優勢。”

    俞延緊抿着嘴,他擡起右手,對着印有銅羽紋的手腕輕聲下令:

    “八儀,保護好自己。”

    被嵌進玻璃裏的八儀掰開雨師尖利的指甲,一腳將對方踹下高樓,她輕嘶一聲,將玻璃碎片從膝蓋中拔出。

    孫井桐將俞延推到水裏,“慫死你算了!良赭!”

    她大喊,突然對着脈搏劃開,在那裏,一滴暗金色包裹的鮮血流出來,聚集在指尖。隨後,被她擲向良赭,暗金鮮紅相容的液體穿透重重雨幕,準確地打中良赭的眉心。

    “殺了他。”她下令。

    黑衣刀客閉眼,再睜眼時,漆黑的瞳仁裏跳躍着暗金色的火焰。

    “遵命。”他說。

    雨師從雨水中顯身,他無心與良赭對戰,主公下的命令只是讓他奪取八儀,望着高樓中那一片紅,他閉眼,讓自己融進雨水裏。而與此同時,暗金包裹的黑袍男子也出現在身後。

    一絲灼熱的氣息傳來。

    雨師睜眼,帶有溫度的雨水打在冷白的皮膚上,竟讓他有種被燙傷的感覺。

    不止他一人,連良赭也察覺到這一點,他猶豫地站在幾步之外。等待着某個從天而降的東西。

    那灼熱的光源越來越近,幾乎將漆暗的雨夜撕破,硬生生弄出了白日的架勢。雨水在接近的一瞬就被蒸發,大片的霧氣漸漸瀰漫到整條長街。

    “宵小鼠輩,安敢在此撒野!”

    低沉如雷的聲音帶着微微震動傳遍四周。

    雨師忽然明白來的是何方神聖了,眼中的深綠愈發濃厚,他躲在暗處的主公強行下令讓他進攻,而作爲異神屬性相剋的本能只是告訴他躲避。

    來的是一尊火神。

    龐然大物轟然落地,巨大如門的劍闕帶着昂揚的烈焰貫穿他所在的地面,雨師因灼熱滾燙的溫度嘶聲尖叫。

    暴雨頓停。

    濃烈的白霧橫生,卻又在接觸到那尊巨大身軀時化爲蒸氣。霧氣被颶風吹散,火紅明亮的盔甲從中顯現,被橙紅包裹的使徒筆直地佇立在長街之中,怒氣微斂,頭髮如火。

    是回祿。

    “俞延!”

    站在回祿下方的少年對着周遭的霧氣大喊,“你沒事吧,沒事的話就應個聲。”

    ————

    “謝謝。”

    俞延本來坐沒坐相,見良赭遞來茶水,他頓時坐正雙手接過,就着蒸騰的熱氣飲了一口。

    此時他和雲升兩人正在孫井桐家中,當女主人做出邀請時俞延還是有些猶豫,不過考慮到八儀的安全問題,他還是答應了。

    而云升那邊簡直巴不得馬上過來,美其名曰想抱學霸的大腿。

    “你還需要抱大腿?”俞延問,“我覺得回祿挺厲害的。”

    雲升給了他一個“你對真相一無所知”的眼神。

    “你不懂,回祿……咳咳……是個暴躁老哥。”

    “我知道,你以前就說過,還說很對你的脾氣。”俞延接道。

    雲升想起推開家門,回祿理所當然地喫喝着自己的東西,玩着自己的遊戲機,還用特大的嗓門指使他打掃衛生的樣子,忍不住默默扶額。“我能收回以前的話嗎?”

    孫井桐家的房子是仿古式的住宅院落,房間相互之間隔得很遠。當得知家裏只有她一個人住的時候,俞延只是有些驚訝。而云升就不一樣了,誰都知道城裏的房子比天貴,能在這裏有一棟獨門獨戶的院落,簡直就是壕無人性……